中國經濟發展目標從“快不快”到“好不好”

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體現在中國經濟發展目標的設定上。在3月5日上午李克強總理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了今年發展主要預期目標：國內生產總值增長6.5%左右。李克強指出，主要預期目標考慮了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需要，符合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實際。從經濟基本面和就業吸納能力看，6.5%左右的增速可以實現比較充分的就業。6.5%的中國2018年經濟增長目標成為當天被外媒報道引述最高的一個數據。

2017年中國經濟實現了6.9%的增長，為什么將2018年預期目標定為6.5%左右？

今年整個經濟預期目標的設定都體現了推動高質量發展的要求

在3月5日下午國新辦舉辦的吹風會上，政府工作報告起草組負責人、國務院研究室主任黃守宏解釋稱，“今年整個經濟預期目標的設定都體現了推動高質量發展的要求。”“我們去年是設定6.5%左右，實際增長是6.9%，今年的GDP增長預期目標還是6.5%左右，沒有改變。去年實際增長6.9%，為什么今年定6.5%？”黃守宏表示，中國當前經濟發展已從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保持經濟合理的增速，有利于推動結構加快優化升級。“其實這些年我們一再強調，只要經濟運行在合理區間，就業這個最大的民生問題得到保障，收入增長而且環境改善，經濟增速高一點、低一點都是可以接受的。在合理區間內，著力推動改革、促進結構調整、防范化解風險。”

3月6日，在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新聞中心舉行的記者會上，在回答記者提出的關于如何看待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2018年經濟增長預期目標為6.5%的問題時，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主任何立峰回應稱，“我們認為符合預期，也符合需求。”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3年至2016年，我國GDP年均增長7.2%，高于同期世界2.5%和發展中經濟體4%的平均增長水平。2016年，我國GDP占世界經濟總量的15%左右，比2012年提高超過3個百分點，穩居世界第二位。2013年到2016年，我國對世界經濟增長的平均貢獻率達到30%以上，居世界第一位。

另外，記者注意到，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發展的主要預期目標中，沒有設立M2增長目標。政府工作報告的相關表述是：保持廣義貨幣M2、信貸和社會融資規模合理增長，維護流動性合理穩定。據了解，這是自2009年以來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未設定M2增長目標。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在總結過去5年工作成績時指出，貨幣政策保持穩健中性，廣義貨幣M2增速呈下降趨勢，信貸和社會融資規模適度增長。

事實上，最近幾年來，M2目標與實際值多有偏差，如2016年目標為13%左右，實際增長11.3%；2017年目標為12%，實際增長8.2%。2017年M2增速有所下降，反映了在去杠桿和金融監管逐步加強的背景下，銀行業資金運用更加規范，金融部門內部的資金嵌套明顯減少，由此派生的存款有所減少，影響到M2同比增長的速度。M2增速有所下降和保持相對低位，可能成為新常態。與此同時，我國信貸和社會融資規模保持適度增長，對實體經濟的金融支持保持穩定增長，因此，并未影響到經濟中高速增長目標的實現。

近年來，隨著市場深化和金融創新，金融產品日趨復雜，M2的可測性、可控性及與實體經濟的相關性都在下降。央行前不久發布的《2017年第四季度貨幣政策執行報告》指出，在完善貨幣數量統計的同時，可更多關注利率等價格型指標，逐步推動從數量型調控為主向價格型調控為主轉型。

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的經濟增長目標向來是外媒關注和議論的重點，今年也不例外。對于中國經濟的主要預期目標的變化，香港《南華早報》稱，政府工作報告中6.5%的GDP增速設定，表現出中國對適度經濟增長的容忍。日本NHK電視臺報道稱，今年6.5%左右的經濟增長目標與去年一樣，這表明中國允許經濟減速，與重視經濟發展速度相比，更加重視經濟增長質量，推動經濟結構改革，重點解決債務和環境問題。共同社稱，中國定下的經濟增長目標表明，中國警惕金融風險，比起“量”的增長，更重視增長的“質”。經濟刺激政策將較2017年更為收斂，可能實際上允許某種程度的增速放緩。中國提出到2020年實現GDP較2010年翻番的“小康社會”目標。有分析認為，剩下3年的增長率若能年均超過6.3%，就能實現該目標，這也是允許增速放緩的背景之一。

高質量發展挑戰性更大

全國政協委員、全國工商聯副主席、清華大學經管學院院長錢穎一在接受采訪時表示，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將經濟增長目標定為6.5%左右，比去年6.9%的經濟增速有所下調，同時，有十余個省份下調了2018年經濟增長目標。錢穎一表示，這是為給從高速增長到高質量發展的轉變留有空間。同過去幾年一樣，政府工作報告中確定的經濟增長目標都是預期目標，不是計劃目標。

“今年與往年不同的是，十九大確定了從高速增長到高質量發展的轉變，這是一個戰略性的轉變。這一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知道提出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提高效率，變成內涵式增長，已經講了20年。”錢穎一說，“從地方來講，有十幾個省份調低了增長目標，我更愿意把它理解為或者解讀為，這是地方政府為了從高速增長到高質量發展的轉變過程中行為的一個變化。這個變化是非常有意義的，是一個重要的信號。長期以來，地方政府追求經濟增長，但是向質量方面的傾斜不夠，這一次應該說我們看到了地方政府在這方面已經開始有所轉變。”

“雖然增長速度的預期目標低了一點，但是工作的壓力和挑戰更高了，因為高質量的發展不像簡單的GDP增速這么簡單，也很難用一個指標來衡量，所以挑戰性是更大的。”錢穎一說。

在談到高質量發展的挑戰時，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副理事長劉世錦表示：“高質量發展就要攻堅克難，需要更大的本事。”他所說的“更大的本事”最重要的是全社會要建立起新的坐標系和政績觀。

“高質量發展要做的，就是推進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這些事都很不容易做到，要把這些事做下來、做成功，就需要更強的能力和創造性，需要有更大的作為，有更大的和過去不一樣的本事，做成以后也會更有成就感，而且是更好的政績。所以，各級地方政府政績觀需要有很大調整，從高質量發展和指標體系來講，以后恐怕就不能GDP掛帥，而要更多重視就業、質量效益、風險防控、穩定性、可持續性，這方面要探討一些新的目標性指標。”劉世錦認為，質量型發展不是不要GDP，中國 要的是長時間高質量、高效率、沒水分、可持續的經濟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