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校
摘要:本文針對《清代陶瓷文獻學論綱》一書的學術價值作了評析,認為該書既是一個號角,吹響了陶瓷文獻學研究的集結號;又是一本范例,給相關研究者一個如何“正本清源”的借鑒。
關鍵詞:《清代陶瓷文獻學論綱》 陳寧 陶瓷文獻學 正本清源
景德鎮陶瓷大學陳寧博士《清代陶瓷文獻學論綱》(以下簡稱《論綱》)于2017年4月出版了,距1992年傅振倫先生在《景德鎮陶瓷》發表的《中國古陶瓷文獻學》一文,已有25年之久。
這25年間,學界對陶瓷理論的研究可以說是方興未艾,古陶瓷的收藏鑒賞尤甚。而在陶瓷文獻學這一領域卓有成效的理論研究成果罕見,所取得的成果也基本是陶瓷文獻的整理輯錄工作。這里面有兩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其一,在陶瓷文獻學研究方面,要求研究者必須具備十分扎實的文獻學基礎,還需要掌握大量的陶瓷文獻資料,同時對陶瓷工藝也要有比較全面的認識,但真正具備這樣知識結構的學者并不多。其二,陶瓷文獻學研究是一項坐冷板凳的工作,研究者需要發自內心地熱愛這項工作,需要有把冷板凳坐穿的意志力,需要有不被紛紛擾擾的俗世干預的一份心境,需要一種嚴謹的治學態度。二者兼備,做陶瓷文獻學研究才能成器。
《論綱》一書,毫無疑問,填補了陶瓷文獻學的空白,并且使陶瓷文獻學不再只是一個名詞,而是一門很有意義的學科。
《論綱》一書,選取了我國古代陶瓷文獻編纂活動最頻繁的時期“清代乾嘉時期”,作為探討古代陶瓷文獻分布狀況的實例,總體概括了這一時期陶瓷文獻編撰的情況,包括大致編撰數量、分布特點、史料價值以及所處的地位等。同時,作者針對這一時期的幾本重要陶瓷專論之作《陶冶圖說》《陶說》《南窯筆記》《陽羨名陶錄》《景德鎮陶錄》《景德鎮陶歌》《匐雅》等一一進行剖析。此外,該書最有價值的部分還是對陶瓷文獻學的內容體系作了一次系統的建構。具體而言,該書關于陶瓷文獻學內容體系的建構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明確了陶瓷文獻學的概念,即“陶瓷文獻學是陶瓷理論和文獻學理論研究相交叉而形成的新興學科,屬于專題文獻學的范疇”。
(2)指明了陶瓷文獻學研究的內容,包括“陶瓷文獻學的基本理論;陶瓷文獻的編撰研究;陶瓷文獻的版本研究;陶瓷文獻的校勘研究;陶瓷文獻的目錄編制;陶瓷文獻的分類研究;陶瓷文獻的利用研究、陶瓷文獻的辯偽研究;陶瓷文獻的輯佚研究;陶瓷文獻的整理結集;陶瓷文獻的點釋研究;陶瓷文獻的專題研究、陶瓷文獻的數理化研究”。
(3)強調了陶瓷文獻學研究和利用的重要性,即“有利于清理我國古代陶瓷生產的發展脈絡,有利于傳承和保護我國傳統的陶瓷技藝,有利于發展和弘揚我國傳統的陶瓷文化”。
傅振倫先生在《中國古陶瓷文獻學》一文指出:“歷史學家、工藝美術家、輕工業部門也多以古代陶瓷作為一種研究的對象。而所有古陶瓷研究者都須通古陶瓷文獻學。”葉文程先生在其書《中國古外銷瓷研究論文集》中“關于開展古外銷陶瓷研究的幾個問題”首先提出的就是“文獻資料的發掘和整理”,其次是“國外資料的翻譯和介紹”,還有一條是“文獻目錄的搜集和匯編”。足見其在研究過程中對文獻的收集和整理等工作的看重。“文獻資料的發掘和整理”“國外資料的翻譯和介紹”“文獻目錄的搜集和匯編”這些內容都屬于陶瓷文獻學范疇。
但是,現實情況是一些學者們在研究陶瓷著書立說的過程中,大量參考古代陶瓷文獻,卻沒有將陶瓷文獻學作為一門學科來學習,致使他們對古代陶瓷文獻的引用“以訛傳訛”。筆者以“可以‘正本,需要‘清源”為題,意指陶瓷文獻學作為一門新興的專題文獻學學科的設立,能夠達到“正本”的目的;對陶瓷文獻學的研究和利用的重視,是我們陶瓷研究者必須具備的一種學術素養,即所謂的“需要清源”。像《論綱》中對清代陶瓷專論之作進行系統深入的剖析,如對《南窯筆記》作者和成書時間的考證,對《陶人心語》五種版本的對比考證,對《匋雅》的幾種點校整理本做的比較等,都是可以“正本”的。陶瓷研究者在參引陶瓷文獻的過程中,如果僅僅是拿來主義,不加考證和自己的判斷就擅自引用,勢必會對其學術成果造成一些不良影響。
正如傅振倫先生所言,“所有古陶瓷研究者都須通古陶瓷文獻學”,過去陶瓷文獻學無人進行系統研究,即使對個別專著的整理點校,也是良莠不齊,或不夠系統,或失之深入。一般的研究者不可能把精力拿出來憑一己之力“通”,導致想“正本”的時候不知從何入手。《論綱》一書既是一個號角,吹響了陶瓷文獻學研究的集結號;又是一本范例,給相關學者一個如何“正本清源”的借鑒。
《論綱》一書的價值從大的方面不多贅述,下面說一說它在具體方面值得學習的地方。
1、作者將陶瓷文獻的類型劃分為13類,其劃分的依據是參考傳統四部分類法,結合陶瓷文獻的實際存在情況。表面上看沒有依據“新的學科體系”來劃分,似乎欠缺創新的精神,但是作者將傳統與現代結合的劃分方法,既專業又科學。與傅振倫先生13類的劃分,在數字上保持了一致。筆者不禁揣測,這是不是作者對前輩的一種“敬禮”!
2、文中不僅指出陶瓷文獻的發展特點,或某一種文獻的特點,同時就為什么是這樣的特點而加以剖析、找出原因。哪怕是短短的一段文字、幾句話,作者也要有所交代。如:“由于‘六經問世較早,孔子整理于春秋末年,當時成熟瓷器尚未產生,陶器也不是王侯貴族禮儀和生活用器的主流,故而相關記述甚少。”
3、作者對文獻的研究查證了大量資料。如在對某一文獻進行考證的時候,不僅僅查閱其著者相關的所有陶瓷資料,還查閱該著者的其他著作資料;對某一著者的考證,不僅查閱該著者的陶瓷文獻資料,并將之與他的非陶瓷文獻資料進行對比,還查閱該作者同一時期有過交集的友人的資料作為參考。如將《南窯筆記》與張九鉞《晉南隨筆》的編排體例、流藏經過、裝幀形式、書法風格進行比較,認為二書出自一人之手;又將鄧顯鶴所作《陶園年譜·傳》中記載的“張九鉞著有《南窯筆記》”為佐證,最后推斷出張九鉞很可能就是《南窯筆記》的著作者。
4、作者對之前陶瓷文獻的整理點校本進行了客觀評析,辨別其優劣,給讀者以借鑒和啟示,并起到了良好的“正本清源”作用。
《論綱》一書,用了不是太多的篇幅,對陶瓷文獻學進行了一次系統建構,并對陶瓷文獻學的內容作了詳細的劃分和介紹。書的后半部,對清代比較重要的幾種陶瓷專論之作《陶冶圖說》《陶說》《南窯筆記》《陽羨名陶錄》《景德鎮陶錄》《景德鎮陶歌》《匐雅》等進行系統深入的剖析和研究。總體而言,如果將《論綱》一書比作一幅畫作,其構圖飽滿,細部刻畫精致,層次豐富,并且飽含著感情。
筆者認為此書既是初學者學習的必備之書,又是值得相關學者借鑒的參考書。當然,該書沒有將陶瓷文獻學的所有研究內容都詳細地挖掘和研究,但這不是憑一個人的力量所能達到的,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一門學科的建設,需要不斷地有學者為此筆耕不輟。以“可以‘正本,需要‘清源”為題,既歡欣于已有的成果可以為后學者“正本”,又呼吁后學者要本著“清源”的思想,更多地關注陶瓷文獻學的研究、利用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