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太平

藝術來源于生活,也離不開生活,人類對未來的憧憬常常會變成電影題材,正如科幻電影實際上也是一種前沿科技的“科普”。2018年2月在美國首播的美劇《碳變》頗受關注,該劇劇情設定在300多年后的未來,人的思想意識可以被數字化儲存,并在不同軀體里傳遞下去。跟“人體移植”一樣,“意識轉移”也是一件非討論不可的事兒。
光說“意識轉移”是一個很籠統的概念,具體來說就是將人類的思想傳到一個網絡存儲空間,這里的“思想”包括了我們的知識、記憶和智力。以人類現在所擁有的知識邏輯來說,意識轉移應該包括:掃描大腦、創建神經網絡、將神經網絡上傳到計算機上。
如此一來意識轉移就具體化了,能實現嗎?我們先說可能性。大腦約有1000億個神經元,每個神經元約有8000個突觸連接至我們需要跟蹤的其他神經元,每個突觸上都有幾個信息。處理這些數字,不難發現一個正常人類大腦的神經元連接數量是10的15次方量級的。一般認為,一個神經元突觸平均每秒處理10次動作電位,那么大腦每秒進行的運算就是10的16次方次匹配到計算機上,即是每秒10的16次方的浮點運算。這一運行速率對于當下的計算機而言,并非難事兒。
有了可能性便會引發幻想,那么我們直入那些橫在面前的難題。
掃描大腦 如今技術上可實現利用顯微鏡技術對冷凍的大腦進行掃描,但冷凍的大腦處于非活躍狀態下,如此獲得的內容自然是不夠“健全”的。去掃描活躍的大腦,那又會有另一問題——活躍的大腦自帶的免疫系統很可能對掃描進行干擾,而且很多人認為這樣的掃描會對大腦造成破壞。
神經編碼 就像是高級編程語言需要經過一道匯編語言才能給計算機處理一樣,大腦里的內容同樣需要經過“匯編”才能交給計算機,這個“匯編”就是所謂的神經編碼。
在意識轉換的所有步驟中,神經編碼是最深刻也是目前為止最難的,因為很多神經科學家對什么是神經編碼仍然一無所知。當然,這并不是說在這方面的研究毫無頭緒,事實是不同研究者弄出來的神經編碼各不相同,而每個都有明顯的缺陷。
為什么這么難呢?大腦里的神經元除了數量之大,每個神經元本身也是非常復雜——神經元突觸會不斷地形成、加固、削弱和斷開,新的神經元出現,老的神經元死去。
每個神經元之間也各不相同,研究者在感光系統中就發現了許多不同類型的神經元,神經元之間傳遞信號的神經遞質種類也有多種,就連神經生長因子和激素在大腦中的含量都是不停變化的。

神經編碼還得考慮另外一個因素——大腦的神經信號該如何尋找規律來解碼?英國神經生物學家斯蒂文·羅斯闡述了這樣一件事:大腦顯微鏡記錄了當羅斯看到一輛紅色的公交車沿著街道開動時,他的所有的神經活動。大腦顯微鏡可以重建羅斯的感受嗎?不可以,因為,即使是對如此簡單的刺激的神經反應,都與他大腦之前的全部歷史有關,包括他小時候一次險些被公交車撞到的經歷。
不妨假設有一天所有技術上的難題都被克服,意識轉移也成功的得到了應用,那時我們需要面臨的問題有:一個人會有兩個意識?意識和身體分開后,身體可以作為一種“物品”處理嗎?身體的所有權歸誰?人的意識轉移到純粹的軟件、機器人、某種生物的身體時,這個載體應當如何稱呼自己?
超前的科學技術之所以會產生倫理問題是因為它們改變了原先人們已經習慣的,人與人之間的或人與自然的關系,使得人們心里上難以接受。很明顯,這是個“適應”問題,也就是說,人類是有可能接受“意識轉移”這件事兒的。德里克·帕菲特在1984年撰寫的《理與人》里就解釋道:關于人才是本體的“真實延續”,這一問題上并沒有真實的事實,最重要的是問題的連通性。
所以我們也不知道未來的人會怎么想的,或許彼時他們已經覺得意識轉移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呢?別難以置信,20年前去網吧打游戲還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兒呢,而如今電子游戲都成了大學的一門專業學科了。
當然,“意識轉移”的事兒涉及到復雜的“神經編碼”,從這一點上看,以“生物學技術”為主的人體移植勢必會更快的到來,它所遭遇的倫理風波也將更猛烈。(編輯/侯幫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