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花落，還要看見花開

游宇明

認識一位同鄉，在一家煤機廠當廠辦秘書。40歲那年，單位破產，當時他極為苦惱：老婆沒有正式工作，一對雙胞胎兒子正在上初中，父母多病，家中沒有哪個地方不需要錢。他跟人合伙販過山羊，虧了五六萬元；又找親友借錢辦釀酒廠，依然以失敗告終。后來，他去了貴州，與朋友合伙經營一家汽車剎皮廠，因為適銷對路，生意很好，如今的他早已不再為生計發愁。

楊絳出身名門，在清華大學念書時認識了錢鐘書，結為夫妻，錢鐘書稱她為“最才的女，最賢的妻”。楊絳先生在事業上的成就讓人仰望，除了在大學任教，她還從事寫作，創作了《稱心如意》《洗澡》《干校六記》等許多深受讀者喜愛的作品，她翻譯的西班牙小說《唐·吉訶德》賣了將近100萬冊。或許是天妒英才吧，1997、1998年兩年，楊絳連遭重大不幸，最初是愛女錢瑗因患脊椎癌離她而去，后來是她相愛一生的丈夫駕鶴遠行，實實在在的將楊絳的心擊得百孔千瘡。錢瑗火化那天，楊絳粒米未沾，保姆勸她多少吃一點兒，楊絳說：“我女兒的骨肉正在爐子里燒著呢，我怎么吃得下？”然而，楊絳畢竟是一位智慧老人，盡管遭遇了這么大的不幸，但她還是堅強地站了起來。在后來將近20年時間里，她一面專注于個人寫作，推出了《我們仨》《走在人生邊上——自問自答》《洗澡之后》等一批頗有影響的新著；一面潛心整理錢鐘書遺留的手稿。錢鐘書的手稿，許多已經破損模糊，有時錢鐘書的筆記不用文字，而是勾勾畫畫，要將其整理成書絕非易事。楊絳沒有被困難嚇倒，她每天都將錢鐘書的手稿攤一桌子，旁邊放著剪刀、膠水，仔細辨認著那些因為年久而模糊的蠅頭小楷，“翻譯”那些調皮的符號，再認認真真地拼接。據有關人士統計，楊絳整理的錢鐘書的筆記，外文部分達178冊、34000頁；中文部分數量大體相當。另有“日札”23冊，2000余頁，合在一起足足有40卷。這個工作量，不要說是對于90歲的老人，就是年輕人恐怕也要脫層皮。

人生一世，總要遭遇一些意想不到的生命落英，比如成績不好、失戀、離婚、下崗、被人暗算、親人離去……有的你可以通過自我的努力來避免，有的你根本無能為力，不痛苦、不傷心不太可能，但我們必須明白一個道理：“花落”永遠是暫時的，當我們拼盡心智走出生命的低谷，重新打量這個世界，你會發現，草還在綠，花還在紅，你也仍然可以做夢、可以遠行。

相信花開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難，只需要轉換一下看世界的視角，只需要一點重起爐灶的勇氣。有了開闊的視角，你會發現生命另外的可能；有了再次出發的勇氣，你噴發出的力氣與智慧將可能變成燦爛的現實。我的同鄉和楊絳之所以值得敬重，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遭受挫折之后取得了成就，更在于他們在生命的狂風驟雨中呈現了一個大寫的人。

看見花落，還要看見花開，當一個人不再為一時的花落而感傷，再多的花落也會“化作春泥更護花”。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