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過蘋果才知芳香

李嘉琪

曾聽聞：“每個人都是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既然如此，何不直面缺憾，放聲長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可就是這八仙之一的李鐵拐，卻跛了一條腿。明明已是仙人，為何擺脫不了肉身的殘疾？明明已得仙藥，為何醫治不了自己的跛腳？這難道不是顯示現世本無圓滿嗎？

花開花落，月圓月缺，大自然這一神奇的造物主已悄然提醒我們事無全美。君不見，梁山英雄好武藝，各有缺憾難開言。武松勇而殺戮成性，殺盡一府上下百號人口；李逵忠而行事魯莽，大事小事只顧一腔熱血；晁蓋義而手腕不足，百年以后聲名湮沒無聞；宋江仁而一心招安，致使梁山最終走上末路。英雄豪杰尚如此，何況爾等平凡人？

由此可見，這世上并無十全十美，那么追求圓滿不也就成了虛妄嗎？有時直面缺憾，更能笑對風雨。

有人說距離產生美，而我卻說缺憾升華美。圓滿是遠處金碧輝煌的宮殿，而隔在宮殿與我們之間的鴻溝則是缺憾。正因為有了這道跨不過去的鴻溝，我們才對完美產生了無限的遐想，它就像美人臉上的那一層薄紗，不但沒有掩蓋美麗，反而使得美人更加神秘誘人。

正是因為缺憾，才有四時之景變換的神奇現象，才有牛郎織女七夕相會的浪漫傳說，才有斷臂維納斯傳世的不朽奇跡。這是缺憾創造的美，也是它自身的美。接受缺憾，從中發現美，何樂而不為？

然而，接受缺憾，并不意味著將缺憾放置一旁，任它在角落蒙塵。雖然我們不能將一只被咬過的蘋果恢復原狀，但我們可以把它的芳香給予需要它的人，待只剩殘骸，便播下希望的種子，至明年生根發芽。

缺憾在一般人的眼中只是無用之物，但在另一些人的眼中卻可綻放光彩。蘇軾一生屢遭貶謫，可謂歷盡坎坷。可他并沒有一蹶不振，而是“自愛鏗然曳杖聲”。他把缺憾釀成一壇酒，化成幾行詩。從此，歷史上少了一個能臣，卻多了一個貫通詩、文、書、畫的可愛的文人?？梢姡瑹o用不是缺憾，缺了“無用之用”的心性往往生憾。

蘋果因為芳香才會被咬，承認了缺憾，也就承認了芳香，唯此才能發現自己的美。

江蘇省阜寧縣第一高級中學張琳琳老師點評

本文的論證功力顯現于步步為營，邏輯性強。作者首先揭示出缺憾的屬性——客觀存在性；接著闡述了缺憾的價值——不僅能升華美，而且自身也有其獨特的美；最后指出對缺憾應持的態度——接受它，并從中發現美。令人拍案叫絕的是最后一點，作者從一只上帝咬過的蘋果上品出了“接受形之殘，釋放味之美”之理，從一位大家身上讀出了“放下仕途之缺憾，成就文苑之完美”之理，相當中肯，頗具東方智慧。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