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里的“煎餅鳥”

冉浩

琥珀，經常被稱為時光膠囊，它能夠將億萬年前的東西幾乎完整地保留下來，呈現在我們的眼前。我們曾經在琥珀里找到了各種小蟲、蜘蛛、植物，甚至找到過一小截袖珍的恐龍尾巴。2018年2月2日，古生物學家邢立達帶領的團隊又找到了一只來自白堊紀的“煎餅鳥”。

這是一只保存比較完整的古鳥，保留了部分頭骨、脊柱、左前肢、骨盆區域和股骨。有意思的是，由于發掘的疏忽或自然風化，這個標本存在一定程度的剝蝕，使它變得非常薄，所以才被戲稱為“煎餅鳥”。其結果是，樣本雖然損失了部分皮肉，卻也因此暴露出身體內多區域的解剖學細節，為研究提供了獨特的視角。

與今天的鳥類不同，這類古鳥被稱為反鳥，它們肩帶骨骼的關節組合與現生鳥類相比，凸凹情況正好相反，并因此得名。反鳥曾經興盛于恐龍時代，但是在6500萬年前的大滅絕事件中被完全消滅，所以今天我們只能通過化石一窺它們當年的樣貌。而毫無疑問，能夠保留皮肉和羽毛的琥珀，是最具價值的材料之一。

雖然在遠古，反鳥的種類很多，并且不乏大個子，但是這只“煎餅鳥”肯定不大——能夠被遠古樹木滴下的樹脂粘住或者包裹住的，肯定不會是很大的東西。事實上，我相當懷疑它很可能是當時最小的鳥類之一。因為這只鳥的長度大約只有5厘米，卻已經是亞成年狀態。這種體型與當今世界上最小的鳥類吸蜜蜂鳥幾乎一樣大，后者也是長約5厘米，體重大約1.8克，產于古巴。

目前看來，這是我們在白堊紀琥珀中找到的最完整的鳥遺骸。之前，邢立達等人還在琥珀中找到過反鳥的翅膀和雛鳥等多個樣本。那這只小鳥又是怎樣被埋進琥珀的呢？

這要從琥珀本身去尋找答案。

在檢視這塊標本的時候，我們注意到，這塊琥珀中沒有動物掙扎的痕跡。之前一塊鳥翅膀琥珀就不是這樣，那塊琥珀中有明顯的掙扎痕跡，說明當時的小鳥是活體狀態，不幸被滴落的樹脂粘住了，歷經了1億年之后，最終只剩下了一只翅膀。

此外，在“煎餅鳥”的腹腔中沒有完整清晰的內臟，而是有很多乳白色的遮蔽物，這種東西在圈內被稱為“尸液”，是一些滲出物，代表著動物在被琥珀包裹之前就已經死亡。而在琥珀中，還有甲蟲、蟲糞和植物碎片等物質與小鳥一同埋藏，這些可以提供當時琥珀形成的環境信息——很可能是在地上，甚至其中一些小蟲是專門來啃食小鳥尸體的。

所以，當時的情況很可能是這只小鳥已經死亡，尸體掉落在了地上，并且經過了一小段時間后，才被樹上滴落的樹脂逐漸掩埋，最終形成了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