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外一首）

陳少華

莊稼地里，狗尾草一年比一年多

母親扯了一茬又一茬

最近幾年，她多病

再沒有除掉相關的雜草

鄰村張嬸是前些天走的

據說是一位瘋子帶走了她的影子

昨天，孩子們都回來了

鑼鼓聲震天，哭聲震天

她看不見，也聽不見

再后來，她入土為安

有人在別人心里死去

有人在別人心里活著

好比生活，是一面鏡子

虛構了一次起點與終點

靈魂附上骨架

沒有座右銘，有墓碑

聽風者

他的身體里有風，吹響石頭

在天黑之前，所有的痕跡

都沉浸一處水域

喉結，打開風一樣的詞語

在山岡上，他聽風

他不相信風會喚醒睡眠

他總是說，聽風可以聽雨

那女人的聲音，他聽了好多年

是有關風起云涌的日子

后來她瘋了，丟失了衣服

衣服的去向就是風的方向

為了孩子，他沒去追趕

有風的翅膀，劃出彩虹的弧度

她把干癟的乳房對準了誰

風過耳，一次比一次冷

咳出的血，一次比一次多起來

那些紅帶著樹葉，搖搖欲墜

一個有血肉的人，他不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