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月亮,不是路燈,再一個月圓,我們就該歸故里了……西藏的月亮是我見過最大最亮的!以后還會回來的,想到離開,更多的是不舍和留戀。”這是我離開拉薩前發的最后一個朋友圈。
作為一名普通教師,我一直希望能夠有機會到最艱苦的地方任教。當學校發出援藏通知時,我毫不猶豫地報了名。雖然那時,女兒才3歲,家里人也不支持,可我還是決定要去那里。因為最艱苦的地方,有更多渴求了解外面世界的眼睛,有更多需要關注的孩子們。“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這是我選擇教師這一職業的初衷。
于是,我成了當年通州援藏教師中,唯一的女老師。
在高原工作,有苦有甜。苦的是,高原反應讓我不堪重負。頭暈頭痛、乏力、心率過速(140次/分鐘以上)、支氣管炎、扁桃體化膿……一般人一周左右就能緩解高反,我卻整整持續了三個月。在那段時間里,吸氧成了常態。還有好多次,半夜因身體不適被援友送進了醫院。在這期間,學校領導多次勸我回京,我都拒絕了——還沒有把所學教給西藏的孩子們,我怎么能離開?
除了跟自己的身體作斗爭以外,開展好教學,因地制宜地讓藏族學生們接受更多現代科技思想,也是我必須攻克的難關之一。我擔任初一年級的生物課教學。由于知識水平、宗教信仰、風俗習慣等不同,藏族孩子們對一些知識的認識和理解與內地的孩子差別較大。比如,在講到生物鏈時,我給孩子們舉例子,“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鷹吃兔子,兔子吃草”,而人在生物鏈的頂層。人會吃大魚和猛禽。誰知道,藏族學生們一聽,馬上就說,老師講的不對,不是人吃大魚和猛禽,而是大魚和猛禽吃人。后來我了解到,這跟當地的風俗習慣有關。在西藏,人在去世后,常實行天葬或水葬,也就是孩子們認為的“大魚和猛禽吃人”。在這種情況下,我一方面告訴孩子們尊重當地風俗,另一方面也要讓他們科學地認知這個世界。
日子過得真快,慢慢地,我與我的藏族學生關系越來越密切。還記得剛開始上課時,由于嚴重的支氣管炎,我經常會咳嗽,說話聲音不能太大。學生們跟商量好了似的,安安靜靜地抬著頭,聽我講課,課堂紀律出奇的好。之后的幾天,我在辦公桌上發現了各種治療高反的藥物,我知道,這是他們送過來的。除了這些,我的辦公桌上還常有一些學生們帶來的食物,比如酥油茶、糌粑、牦牛肉干等等。放學后,我和他們一起回家,他們總是喜歡挽著我的胳膊說笑。每次放假,我從北京回來,孩子們見到我,都會沖過來,給我熱情的擁抱。每次去家訪,家長們都會以最高規格來接待,給我獻上潔白的哈達,弓腰雙手向我遞茶。
后來,因長期嚴重高原反應,我的左耳大穿孔,非常嚴重,不得不回京接受治療。但是,我和我的藏族學生及家長們仍然保持著聯系。我常想,援藏時女兒才3歲,雖錯過了很多自己孩子的成長細節,但我見證了更多藏族孩子們的成長蛻變。我答應了他們,等他們初三時,再去一次西藏,為他們的中考加油打氣。
責任編輯 / 金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