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自行車

曹延標

“穆書杰——”校長站在辦公室門前，手拎小黃桶，對正在六年級教室門口玩耍的穆書杰高聲喊道。

聽到校長的喊聲，穆書杰跑步來到他的面前，問：“校長，找我有事嗎？”校長手拿漆刷正在漆門。

“你們班的門窗漆好了嗎？”校長一邊油漆一邊問道。

“沒有啊。”

“穆書杰，趁很多學生沒來，你把你們教室的門也漆一漆。如果大家都來了，漆門就不方便了。”

“校長，漆門這是技術活，學校應該請專人做，我怕做不好。” 穆書杰聞著油漆刺鼻的味道，皺著眉頭不想干。

“雇人漆門要花錢的，學校小，經費少，能省就省點。”校長邊漆門邊對穆書杰說，“漆門也沒有什么奧妙，就像粉墻一樣，很簡單。你看，就像我這樣。”校長邊說邊示范。

既然是校長布置的任務，穆書杰只有認真完成了。

校長把漆盒的蓋子打開，倒一些漆在門邊的小黃桶里，對穆書杰說：“這些漆漆門足夠了。”

穆書杰一手拎著小桶，一手拿著漆刷，向教室走去。校長望著穆書杰的背影又高聲提醒他：“注意啊，不要把衣服弄臟了。”

來到教室門前，穆書杰開始漆門。校長說得沒錯，漆門其實挺簡單的，沒有什么奧妙。

校長怕穆書杰漆不好，又過來看看。他看穆書杰橫刷豎刷，有板有眼，就像粉墻的專業人士，笑著說：“不錯嘛，我看你這手藝都能出去打工掙錢了。”校長跟穆書杰開了一句玩笑，又去漆辦公室的門窗了。

門漆好后，小桶里還剩一些漆。 穆書杰正要把漆桶送還給校長，忽然看到教室門口的車棚里有一輛自行車很破，車把和車架都已經銹跡斑斑。他想：剩下的漆干了可惜，與其白白地浪費，不如再用它做件好事。

想到這，穆書杰來到車棚前，他蹲下身，用漆刷把車把和車架漆了一遍。轉眼之間，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就變成了一輛黃色的自行車，就像新的一樣。穆書杰心里充滿了成就感。

在下午第一節課上課前，班主任白老師笑著問大家：“同學們，你們看看我們教室有什么變化？”

不等同學們開口，白老師接著說：“門、窗都穿上了漂亮的黃衣服，你們知道這是誰做的好事嗎？”

“穆書杰。”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

穆書杰好不得意，其實在他漆門時，到校較早的好幾個同學都看見了。

“校長也對我說了，同學們都要向穆書杰學習，樂于為班級做好事。”聽了白老師的表揚，穆書杰高興得合不攏嘴。

放學了，同學們陸續回家去。

就在穆書杰背著書包和同學們一道向校門口走去時，校園廣播忽然響起來，是老師的聲音，好像播尋物啟事，誰丟了自行車……

回到家，穆書杰剛放下書包，就接到了數學老師打來的電話：“穆書杰，你知道我的自行車被誰騎走了嗎？”

“我不知道啊。”聽了數學老師沒頭沒腦的話，穆書杰有點納悶，還有點不高興，“數學老師丟車為什么問我呀，真是莫名其妙！”

次日，穆書杰剛走進教室，數學老師鐵青著臉來到他們班的教室門口，對穆書杰說：“穆書杰，你跟我來。”

穆書杰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他跟著數學老師來到辦公室。

“說說，昨天你干什么壞事啦？”

穆書杰努力想了想，想不起來，他搖搖頭。

“你為什么要捉弄老師？”聽了數學老師莫名其妙的話，穆書杰一頭霧水。

“沒有啊。”穆書杰搖搖頭。

“我的自行車怎么回事？”

“哦，昨天晚上，你不是說車丟了嗎？”穆書杰傻乎乎地問。

“沒丟。”數學老師氣呼呼地說。

“沒丟就好。”穆書杰說。

“車是沒丟，我的魂差點丟了，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找車找了多長時間嗎？我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破車還在車棚里，已經變成了新車，我愣是沒認出來……”

穆書杰一拍腦袋：“嗨！那輛破自行車是您的？被我油漆過了，像新的一樣。” “這么說，我還得感謝你哦。”數學老師沒好氣地說道，穆書杰明顯感到老師的不快，他頓時有點緊張起來。

“你油漆我的自行車，經過我同意了嗎？”數學老師瞪著眼睛說，“你知道嗎？這輛車雖然舊，斑駁的油漆，是我們相伴多年的見證，是我風里來雨里去的歲月印痕。我對它挺有感情的。現在，被你油漆得面目全非，你這個孩子怎么能這樣？”

“老師，我不知道那車是您的。”穆書杰幾乎要哭了，“我真的是出于好意。昨天，漆門時，看剩下的漆干了怪可惜的。我看這輛車的車把、車架銹了，就給油漆了，忘了跟您說一下了。但我不知道是您的車啊！”

“穆書杰，你也不要怪老師批評你。你真不應該這樣做，玩笑開得太大了，怎能捉弄老師呢？”辦公室里有的老師也批評穆書杰。

“我沒有搞惡作劇，我真的出于好意，您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穆書杰急得快要哭了。

就在這時，白老師走進了辦公室，問數學老師：“怎么回事？穆書杰，又干什么壞事了？”

數學老師氣咻咻地說了事情的原委，白老師聽完數學老師的話，不覺哈哈大笑。

“是這樣啊！在這件事上，穆書杰沒錯。你不感謝穆書杰也就罷了，但是不能這樣批評穆書杰哦。你那輛車是該修整修整了，讓它重新出發，繼續伴你沐風櫛雨……”

白老師這樣一說，數學老師也不得不破涕為笑。他走到穆書杰身邊，摸了一下穆書杰的頭，說：“老師錯怪你了，誰讓你做無名英雄呢？”

白老師也摸著穆書杰的頭，和藹地說：“你呀，好心辦成了壞事。即使是好意，你也應該征得別人的同意，這也是對別人的尊重，你說是嗎？”

穆書杰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感覺一下子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