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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馬拉達

2018-05-03 16:29:14青晨
四川文學 2018年4期

青晨

開路

忘了是九一年,還是九二年,只記得是九十年代初,我剛滿二十歲,那一年,也是我工作的第一個年頭。

省上發(fā)來通知,我被安排到鄉(xiāng)下體驗工作。和我一起去的還有個丫頭,剛到單位沒多久。

她從一開始就叫我周老師,我說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周辰就行。

她在給主任倒茶的時候見到了我,她喜歡笑,每次咧開嘴,都會露出對稱的虎牙。

她還羨慕我去過北京,企羨我曾在那里讀書。

這是丫頭第一次出遠門,悶罐車也是頭一回坐。她戴著樹膠眼鏡,兩根麻花辮子用彩色橡皮纏到了肩胛,喇嘛裙和牛仔襯衫之間釘了個大扣子,看起來與周圍的彝人方枘圓鑿。

路途是遙遠的,窗外還是一片凈白,大雪過后的山林,飄來了一絲細雨。

它們敲打在鐵皮窗上,又迅速被凜冽的寒風帶走。銀杏一般夾雜著冬雨的雪花,倒影出了這座小城原本的模樣。

有時太陽照射過來,火車上的彝族人就會脫下查爾瓦,然后整齊地鋪開放在陽光下。她的皮膚像融化后的巧克力,面頰之間隔了條河流,河流下面是一只鷹鉤鼻。

“加斯瓦臘,加斯瓦臘。”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裸露的腳趾。

建昌那時候還是個縣級市,我在省報上看到過關(guān)于它的報道。說是當?shù)匕l(fā)生了某種疫情,一個村莊連著另一個村莊,死了很多人。

火車進站之前,我留意到了山間石壁上怪異的符號,不啻一種古代的象形文字,由某個祖先,以發(fā)制筆寫出的。

“周老師,您好。”目下的人掏出了一張記者證,上面寫了張文書三個字。

我和他握手,而后介紹著身畔的同志。

我們上了一輛吉普車,目的地是通嶺,距離建昌縣還有兩個鐘頭。

接待我們的人叫阿莫,他是當?shù)赜忻暮谝停瑫h話,也會寫漢字。我們走進他家的庭院,茅廁旁邊有窩大樹,剛好可以乘涼。

“少樸帽。”他叫陪我們來的文書,張是他的漢姓。

文書提著褲襠,兩只腳毫無規(guī)律地向外邁開。與其他人不同,他的腳上穿了雙嶄新的布鞋。

“這廝每次尿完都不擦地,下次叫他走遠點。”阿莫張大嘴,“喊你擦地,擦地。”

他很快跑出了院子,回來的時候手中拽著三根枯草,臉色也不大好看。

“再給周老師拿點吃的。”他還沒來得及坐下,又迅捷站了起來。

他拿來的是“硬皮糕”,類似于廣東那邊的清補涼。他們把羊奶倒進器皿,繼而舀上一些糖水,冷卻后吃起來又冰又脆。

阿莫又叫家眷烙了些蕎麥粑,因為那些頑疾,他們已經(jīng)有六個月沒吃過肉了。她將土娃緊緊摟在懷中,也不喂奶,餓得他哇哇大叫。

“鄉(xiāng)里的小孩都送到了村校,即使是條件孬。”說到這兒,阿莫有些無奈,“沒辦法的才留了下來。”

他的妻子抱著土娃,走進屋內(nèi)。

我睡在正房,丫頭睡在隔壁,周圍是一片漆黑,甚至聽不到牲畜的叫聲。

屋子以泥為料,樓上是糧倉,頂端掛著五張剪紙。蜜蠟珠和銀耳圈相互串聯(lián),墻角旮旯還立了個璋牙做成的避邪小包。

我在更深處看見了相似的壁畫,油漬已經(jīng)淡然,馬纓花依舊開滿了長廊,一個名叫依莎的女孩坐在畫的中央。

她長有琥珀色的鬢須,毛發(fā)遍生白底贅疣,手中懷抱著一只花貓,微張的雙唇好比剝開的月亮。

聽說她是阿媽喝了井水后生下的,他們只見過她的影子。

她帶來了和諧,孕育了美麗的傳說。誕生在大山深處的希望,因她而從此相隔在了夜里。

獻水

張文書端來煮好的土豆,一早就去敲丫頭的門。

阿莫隨后給我介紹了鄉(xiāng)里的幾個領(lǐng)導(dǎo)以及學校唯一的老師。

他是個漢人,個子高高的,有些斯文,也有幾分駝背。

除了楊老師外,其他人都是當?shù)氐囊妥濉?/p>

我們跟著阿莫上山,剩下的人依次走在后邊兒。阿莫越走越快,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娃多不光吃飯難,還給阿莫添麻煩。”轉(zhuǎn)彎處有塊石碑,刻著古老的音節(jié),適應(yīng)了時代的要求,到處可以見到漢化的標語。

快到山頂?shù)臅r候,火布遞給阿莫一瓶白酒。他將頭上纏好的青藍布帕一層層卷開,認真翻閱著從衣襟摸出的本子。

阿莫一邊看一邊點頭,高興的時候還要飲上一口。

“冊子里都是他創(chuàng)作的文稿,漢語也是楊校長教的。”火布說,“基本上每碼出一篇,阿莫都會找他斧正。”

這些都是投給人民文學的稿件,悵然一篇也沒有登出來過,阿莫就自己印成了一疊叫《險些發(fā)表人民文學》的冊子。

我走近他,阿莫看得太專心,沒有注意到我。

楊校長、沙瑪、丫頭也圍了過來。文書遞給丫頭一塊化石,說是剛才在隘道上撿的。

阿莫倏然將冊子放在我的手中,接著問文書,省里來消息沒有。

他酡紅著臉,視線立馬從丫頭身上挪開。魚的尸體經(jīng)過億萬年的擠壓,早就變得和石頭一律堅硬。

“您說什么,阿莫族長?”文書有些膽怯,生怕別人看見他做了不光彩的事情。

“你小子,又是拉屎沒擦地吧!耳朵也不好使,我問上面來通知沒有。”

張文書搖了搖頭:“阿莫族長,我看還是算了吧,省上的那些人,我們比不起。您也知道,上次他們來過以后……”

“給我閉嘴,你個少樸帽。”

火布從阿莫手中奪走酒罐,他是鄉(xiāng)里最勤勞的人,卻沒有讀過一天書。他的父親在他哥哥死后娶了自己的嫂子,而火布正是他的嫂子所生。

“人民和文學還遠著咧,你可去不了那兒。”火布嘟囔著,“我們這代人連大山都沒有走出去過,可莫心思念你的字。我看就校長會幾個,還有躺在床上的女人,著急了,她還咬你呢!”說完,周圍的人都大笑起來。

阿莫沒有大動肝火,他指著我說“人民文學”算個啥,這里面周老師最有文化,周老師覺得好,那就是好。

丫頭還在仔細地打量著那塊古生物遺體。為了緩和氣氛,我告訴阿莫,想聽聽他們當?shù)氐拇琛?/p>

這次又是火布第一個發(fā)言。

“周老師,都是過去的事了,這歌,早就已經(jīng)失傳。”

“可是省里舉辦的文匯比賽,建昌的代表還唱過呢!”

“他們唱的哪里是船歌。”火布講,“都是為了哄你們外人。阿莫的冊子記載得很清楚,這歌是祭山神的,只有他的高祖母依莎會唱。”

“那為什么失傳了?”我沒有正面回答。

“還不是因為麻病,再加上無藥可醫(yī),女人們就把三分之二的羊腸子套在男人的下半身,隨便他們怎么折騰。聽老一輩人的人講,身強力壯的可以兩年都不休息呢!”

他們又一次接連大笑。

疾病死了很多人,依莎就在那時候離世的,她原本是部落的首領(lǐng),統(tǒng)治著大山。

她被要求秘密下葬,殊不知送行的隊伍被人跟隨,山神由此生怒,從而傳播了那場可怕的瘟疫。

火布喝完剩下的白酒,似乎在凝聚一種壓抑的氛圍。而我等到的,卻是另外一種說法。

“待會兒你要是在路上看到散落的棺材,可要記得獻水,獻完后,還要繞三圈。”

他說這樣才能避邪,依莎死后,棺材就用來封印山神。傳聞有一次楊校長生了場大病,就是因為沒有“獻水”。

那是一場送魂儀式,本該有七場,可惜現(xiàn)在都吃素,真正保留的不過三場。鄉(xiāng)鄰不僅處死了牲畜,連焚燒過的土圈也重新修葺過。

“可依舊還有很多的不順,上次曲目家的新娃,眉目之間還長了個棱角出來。”

“曲目好像是你們的鄉(xiāng)長吧!”

“我們這兒有好幾個曲目,我說的是給土司家做活路的‘第四代曲目。”

“他的父親有根牛尾巴,爺爺有對豬耳朵,他的曾祖父也就是‘第一代曲目剛出生時只有櫻桃般大小。”

他的臍帶像瓜果的柄,在脖子上繞了十二圈。每一圈都像是一只蝸牛,在另一只蝸牛身上蠢動。

曲目世世代代都誕生在土司家,從“第一代曲目”的爺爺開始,他們就沒有踏出過家門。

新娃的輪回也是如此,除了祖先的呼喚,船歌就像是詛咒。只是歌聲貫穿在他體內(nèi)時,他還不知道高潮是什么。他只曉得高潮后會想起她,他確實很想她。

“丫頭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火布鼓起腮幫子,突然說著。

我第一次見到火布笑,他的牙齒不大整齊,即便是黢黑的皮膚,看起來兀自有些泛黃。

丫頭下意識地朝我挪移了四步,沒敢看他的雙眼。

“有周老師在,我什么都不怕。”她咕噥著,牢牢抓住了我的胳膊。

“別聽他胡說。”文書將冊子夾在腋下,攔在了我們之間。他又跑到一旁撒尿,接連穿過了二十棵枇杷樹。阿莫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直到他將枝椏撕成一小段,最后覆蓋上泥土。

他尾隨在我的身后,告訴我還有很多秘密。

“楊校長因為身體差,一直沒有結(jié)婚。他是難得的知識分子,卻總是與女人落落寡合。”文書向我擺了擺手,聲音壓得更低了:“外傳他還在吃一種僅有火布見過的藥。”

“只怪火布不識字,盡被人欺負。”說到這里他有些得意。

“不過還好他有件寶貝。”文書將嶄新的布鞋踩在我的腳上,“他的寶貝就是他老婆,他為了女人可以不管不顧。”

我沒有再說什么,我知道牛羊才是最有價值的東西,是衡量貧富的標準。

下山的時候我沒遇見廢棄的棺材,我想,他們也不會帶我去的。

晚餐吃的是早上剩下的土豆,文書燃了一盆木炭,換了種吃法。

月色很美,以至于讓我想起了故鄉(xiāng)。丫頭看過我出版的詩集,她將醉心的地方用筆勾劃了下來。

而我已經(jīng)想不起來上次寫字是在什么時候,只記得還有好多故事,好多夢。

作畢

楊校長的事我是聽沙瑪說的,沙瑪是防疫站的主任,衛(wèi)校畢業(yè)后就一直留在鄉(xiāng)上工作。

學校開辦之時他就擔任校長一職,整個中心校只有他一個老師,負責教小孩的漢文。

自從車禍以后,他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當初衛(wèi)生院給他輸血,也不清楚哪里來的血袋,硬是把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他休息了好長一段余暇,其間由于阿莫的否決,鄉(xiāng)里沒能換個老師。

我問沙瑪鄉(xiāng)里為什么沒有牲口,他們說的瘟疫,會不會只是一場流感。

家里頗為干凈,要是流感,也沒見到省里的干部。倒是村里的人,經(jīng)常上來偷水。

“惟有火布能夠攔住他們,有一次,他還打斷了老媼的腳。”沙瑪說,“牲畜也只是為了賣錢,族長給我們找的買家,后來沒有了活物,我們就用經(jīng)書來換。”

“大家都說冊子里面的內(nèi)容,比我們的經(jīng)書還要可貴。”沙瑪皺著眉,“長老編錄了經(jīng)書,而冊子出自于阿莫,好多人都是為了閱讀才學習漢語,有時候,我覺得生活太過于現(xiàn)代化。”

我等她繼續(xù)說下去。

“鄉(xiāng)里的女人,還專門要找生不出土娃的郎君。你說我們的族長,在你們那兒算個什么?”

“你說的是職位?”我清了清嗓子。

“哎,我說得太多了,周老師,瞧我這張嘴,您別怪我。”

“不會的。”我安慰道。

“那我給您再說個事兒,您可別告訴別人。”

沙瑪說她只敢躲著吃肉,其實鄉(xiāng)里面還有很多干部跟她一樣,也包括族長。

剩下的人都出去打工,最長的走了七年。阿莫告訴我們,遠赴的人都死在了外面。

“周老師,你能給我講講山外是什么樣子嗎?”

我問她想聽點什么,她說什么都行。

我給她講了丫頭的故事。

北京的生活難免有些不如人意,除了枯燥乏味的書本,只剩下父親為討生計而落殘的雙手。

六月的拂曉沒能迎接初夏的喜悅,反倒是一陣妖風,席卷了原本應(yīng)該戀愛的季節(jié)。

最初的夢想與現(xiàn)實違背,丫頭回到了老家,沒能留在北京當一名記者。

也沒人知道她喜歡周辰,阿莫沒有誆你們,我曾看見頭頂“英雄結(jié)”的領(lǐng)袖倒在馬路上。

不知道沙瑪有沒有聽懂,黃昏的土方里,似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井口被阿莫圍了五層,四周還插滿了篾笆和山花編制的斗笠。他用氈片套在笠上,只要發(fā)現(xiàn)有人來,就在笠上加一層羊毛氈,隨著次數(shù)的增加,層數(shù)也愈來愈高。現(xiàn)在,要翻過去才可以看到。

“好多病都是外地人治愈的,缺水的時候,他們就弄來井水讓我們飲下。”沙瑪接著說。

“他們消失在了星期六的夜晚,那群洋人消失以前還從中作梗。他們在水里投藥,婦女喝了后肚子腫得老大,要不了多久,準會拉個娃子出來,娃子長得不像阿媽,也不像阿黑哥。”

“可即便如此,依舊還是有人來偷。”她揉了揉雙眼。

“有人偷成嗎?”“這個倒沒有,來的人都被打得遍體鱗傷。”阿莫全都寫在了冊子里,他可不會撒謊,他是精神領(lǐng)袖,是眾人皆知的賢人。

“周老師,等您看完就全部明白了。”

“我不認為阿莫的冊子真像你說的那么好看。”

“這可不是我說的,都是鄉(xiāng)里人說的。偷水的事情我沒親眼所見,而且我相信,很多人都沒有目睹過。之所以會這樣,也許是爺奶急壞了,看著進家的媳婦扁著肚皮。”

“喝了井水就一定能懷上孩子?”

“至少可以抱有冀望,周老師這胎投得好,我們再勤苦也走不出樊籠。因此村里的女人想生童子,讓他們到城里生活,一代接著一代,最后死在外邊兒。”

“你們就不該把土娃送到村小。”

“還不是因為楊老師,冊子里的依莎生了同樣的舊疾。山神嫁禍于六畜,楊校長就是偷吃了牛羊才感染的,我們只能讓小孩遠離他。”

我還沒來得及張口,沙瑪就繼續(xù)說著。

“星期六是鄉(xiāng)里的禁日,好多事都不讓碰。你和丫頭也得分開睡,直到黎明的曙光破曉。”

“我想你是理解錯了,我們并不是戀人。”

“得了吧,到了刻下就不要隱瞞,再說,丫頭都已經(jīng)告訴我了。”

“告訴你了什么?”這兩天我們未晤,文書帶她在鄉(xiāng)里四處考察。

“她說阿莫是個好人,不但幫我們賣了牛羊,換了錢幣,消弭了災(zāi)禍,還自己掏荷包印文章,寫標語。她說她要嫁給你,要給你生土娃呢!”

我讓沙瑪停止戲謔,隨后問她有沒有孩子。她說她沒想過要生小孩。

“生少生多都是阿莫的后人。”我念了句墻上的口號。

沙瑪帶著我走進偏居一隅的小屋,她的房間堆滿了彝族銀飾,塵侵蟲蛀的佛龕上還放了個瓷石制成的雕塑。

那是阿莫的頭像,骨竹刻出了臉上的褶皺,燒窯完成后還染上了絢麗的釉彩。

“周老師,您敢吃嗎?”她拿出有些發(fā)味的肉松。

“有什么不敢的。”

沙瑪撥開我的手,叫我聽她把話說完。

“有人實在是餓慌了,夜里弄來點肉末,等饜足后又找阿莫贖罪。他拿著老祖宗留下的鮮紅色圣水,用樹枝刺進他們的身體,要不了多久這些人準會生病。”

我沒等她把話說完,隨手拾了塊最大的塞進嘴中。

“他們臨死前,都會把財帛交給族長,他盡了全力,他們不會抱有怨尤。”

“丫頭還告訴我了好多事,火布說得對,你可得看緊她。”

炊煙終于再一次升了起來,我和沙瑪正吃著“硬皮糕”,就聽見門外傳來聲響。

“楊校長又病倒了。”老鄉(xiāng)跑過來,“你們快去看看。”

他躺在我們第一天來時的院子里,查爾瓦上還放著腐爛的供果。

作法的畢摩搖晃著法器,口中滔滔汩汩,露出一副忘我的樣子。招魂一般用于久病不愈之人,每次儀軌結(jié)束,楊校長都會愈上半年。

“先人快出倉,出倉是仙人。”此刻的她正在喚魂。

楊校長睜開眼,嚶然一呻:“快來了,快來了。”

太婆問:“前身歸前身,后身歸后身,歸到門頭心,給歸到了?”

“歸到了,都歸到了。”楊校長回答。

接著太婆又問:“回來跪青棚,你給入棺了。”

“跪棺了,跪棺了。”校長囁嚅著。

“莫忘獻靈藥,送亡開路場,指路去祖處,歸來凈家室。射射射,可否射鬼嘍?”

眾人齊聲道:“家祭,途祭,入齋祭;卜卦,解罪,焚靈祭。”

“去吧,去吧。老者該去則去,兒孫該樂則樂。”他的靈魂將被召回,使之附體,以安其身。

這樣的儀式要長達九天九夜,縱然楊校長已經(jīng)康復(fù),儀式也不能結(jié)束。

她越唱越快,鼓聲也越來越急,等給楊校長驅(qū)完兇鬼,她還要幫火布乞靈。

火布買完藥后,也被關(guān)進了庭院。

“估計這藥也不怎么樣。”沙瑪側(cè)身說。即便火布每個月都會去建昌,但他一直沒見好轉(zhuǎn)。

太婆還在供品前作法,楊校長被一個還未成年的土娃抬回了屋宇。

“火布什么都好,就是這猴脾氣,著急了還跟阿莫沖。這下好了,被自己的婆娘舉報,你們男人啊,就不能忍忍。”像換了個人似的,沙瑪換了種口吻。

他的手被綁在土樁上,衣服也被扒了下來。

阿莫一只手夾著冊子,另一只手握著鋼筆。他走到了火布的跟前,從頭到尾打量了他一番。

“今天是星期幾?”

“今天是給楊校長取藥的日子。”火布對他說。

“我問你是星期幾?”

“星期五。”

“還有一刻鐘就是子時,子時過后就是第二天。我看,你是想破壞神命。”

他們消失的那晚,災(zāi)難就已降臨。他們不會平白無故地離開,窗外涌現(xiàn)的都是玄想,任何人不得行周公之禮。沒人能模仿,沒人被崇拜,他們要抵抗一切,抵抗幻覺!

外人離開以后,世道發(fā)生了太多變革。

阿莫找到了很多理由,火布不懂文學,可規(guī)矩不能夠亂,因而,他可以任憑阿莫處置。

但他的心是善良的,他告訴火布,他會姑息他,他們都會原諒他。

他撫摸著火布的臉龐,叫他不必再哭。他是個偉人,有一顆包容的心。

文書給火布松綁,他還在不斷地啜泣著。他請文書轉(zhuǎn)告阿莫,他一定言信行果,找機會,還會殺了那個女人。

我看見丫頭推開門,她換了一身嶄新的外衣,黑絲的長袍就快垂到了腳踝。她的鼻梁骨有顆不顯眼的黑痣,剛好與左臉的乳痘相對應(yīng)。還有隱約翹挺的胸部,尤其是在綺麗的絲袍下,像一只似睡非睡的白鴿。

她想春天想了很久,蕎花剛開出嫩芽,野貓便躲進了她的懷中。

她端著一盆連皮的土豆,水面上漂了一層污泥。她輕輕地在水中搖晃著雙手,隨波蕩漾的是故鄉(xiāng)的風景。

“我想要個孩子。”她又一次露出了那對虎牙。

“一個和你一般無二的孩子。”

我離那顆黑痣很近,她的嘴中還有井水的味道。不矯揉也不羞赧,我和丫頭一樣膽大。

周辰做了很久都沒有做過的夢,他夢見丫頭不再叫他周老師,他還夢見了自己的童年。

凈身

等我睜開眼的時候,丫頭和文書已經(jīng)在院子里閑扯起來。

他不時逗得丫頭大笑,緊接著又連續(xù)打了十二個哈欠。

自從來到拉達后,我已經(jīng)快一個星期沒有洗澡。我端來還沒有冷卻的熱水,坐在門邊聽他們談話。

“井里的水被人偷了,那水可以賣個好價錢。”“被誰偷的?”

“隔壁村子的年輕人,我猜應(yīng)該就在昨天晚上,我們都在院里的時候,那口井被人動了手腳。”

丫頭皺了皺眉,也不禁打了個哈欠。

“我可以帶你去瞅瞅。”文書補充著,“但是得抓緊,待會兒還要跟鄉(xiāng)里的隊伍下農(nóng)村玩。”

“玩什么?”丫頭又問。

“玩抓人,抓村里的生育。”

“抓誰?”我從屋里走了出來,丫頭和文書都被嚇了一跳。

“抓那些婦女,聽火布講,喝水的都是些女人。”

“為什么要抓她們?”我繼續(xù)追問。

“我也不清楚,只是叫我們跟著去。”

閑聊之中他還告訴我和丫頭,外地人曾購買了一批經(jīng)書和家譜。他們學會了如何用牛羊做成大塊的坨坨肉,學會了炮制竹瀝油,當歸和木姜子。

他們傳播了先進的理念,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如果個體有不在世的機會,也許會更好。

“怎么還沒走?”阿莫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門外。

他顯得頗為匆忙,我快步跟了上去,攔住了他。

“聽文書說要去抓人,抓她們做什么?”我問。

阿莫雙手叉著腰:“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他將右手高高地抬了起來,露出了金利來的自動扣皮帶。腰帶的位置十分搶眼,“將軍肚”幾乎也拉到了極限。

“周老師,你跟著我,丫頭也一起來。”

政府門前早有一大批人在等候,阿莫和他們短短聊了幾句,就帶著我和丫頭坐上了停在馬路對面的汽車。

我們走到村里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人了,女人都跑到山上躲了起來。

阿莫用我聽不懂的方言和火布說了些什么,他轉(zhuǎn)過身,示意后面的人分散開。

墻上盡是醒目的字跡:“不懷胎,一胎刮,二胎三胎阿莫殺。”我和丫頭對視一眼,走進了村長的家。

丫頭看見了很多軟木居品,水晶燈旁邊放了一個裝滿墨汁的硯臺。鬃椅上刻滿了精美的浮雕,臥室和廚房之間還裝有一個壁爐。

一股惡臭傳來,文書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鏡,說昨天晚上的食物還沒有消化。

阿莫喊他隨便找個地方,這是在鄉(xiāng)下,沒必要擦地,叫他盡管拉,拉得越多越好。

文書打開衛(wèi)生間,插銷反復(fù)被他扣了三次。

阿莫嘲笑起來,指著文書,讓他慢些走。

我和丫頭有些不知所措,阿莫叫我們打道回府,這次鑿空,下次一定弄些好玩兒的。

丫頭緊緊抱著托“老北插”捎來的人造皮革包。她問我什么時候才可以回省城,我說還需要再等等。

給我們開車的師傅聽不懂漢話,所以全程我們都沒有再說什么。

丫頭煮了些土豆,她說這輩子都不想再吃土豆了。我又煲了點園根酸菜湯,和丫頭一起暖了暖胃。

半夜火布把我叫下床,說是抓到那些女人了。

他們聽了太婆的話,連夜蹲守在村長家。等到天一黑,女人們都從山上逃了下來。

丫頭還在房間熟睡,火布讓我跟他走,他說這是阿莫族長吩咐的,作為福利,給我的另一種接待。

我打開門的時候,楊校長已經(jīng)坐在了阿莫身旁。他朝我招手,還一個勁兒地叫我趕快過去。

膠帶死死封住了女孩的嘴,她們的雙腳分別固定在了木板的兩頭。

還是火車上遇見的太婆,這次在燈光下,我看清了她的長相。

皺紋已經(jīng)讓她的雙眼凹了進去,伸長的脖頸布滿了無數(shù)條筋疙瘩,灰白的頭發(fā)梳得異常整潔。

她拿起簡陋的設(shè)備,迅速將她們系縛。

她嫌火苗還不夠旺,于是又不斷地哈氣。

“農(nóng)村閹母豬我見過,不過這閹女人……”我沒把話講完。

“周老師,你們城里人殫見洽聞,所以我只備了點稀罕之物,以盡地主之誼。那些圍在門口的人,他們想看都看不到呢!”阿莫說。

楊校長有些興奮,甚至還打跌頓足。畢摩真的將他的靈魂招回,讓他再一次充滿活力。

我終未啟齒,沒有再說什么。

我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因為她們是發(fā)不出聲音的。

簡陋的鐵床有序地排列著,我唯一能聽見的,只有碰撞聲。

解罪

夜仿佛被染成了一張油膩的紙,溽暑而貧瘠的濕氣包裹著屋頂,不時飛躥出零星火焰。門外的月光依舊熙熙攘攘,大山的深秋還有些微涼。

銹蝕的鐵具,魅惑的燭影,我沒敢看她們大腿內(nèi)側(cè)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因為早已對赤裸的世界提不起任何興趣。在我的記憶中,它像一灣瀑布的開口,不斷噴出黏稠的體液,滋潤著本來就很潮濕的心。

圍觀群眾站在瀑布的兩側(cè),看見楊校長游進游出。阿莫讓他們垂涎三尺,卻沒人敢脫光衣服,證明自己的清白。

太婆走進如火如荼的人群,看得出來她也累了,長時間的拍浮讓她困倦。

“等等。”我輕聲說道。

“大家都等等。”我從群眾中離去,像一只丑陋的爬蟲。這條路太過于漫長,相聚和分開都有原因,因為有了遺憾,他的野心才會孳乳。

我解開衣扣,露出上半身,再也無法假裝沉默。

“你們都被阿莫欺誑,我偷吃了肉松,并沒有患病。”

“周老師,您在說些什么?”文書耷拉著眼皮,走了過來。

我指向其中一個姑娘:“沙瑪也吃了,她可以幫我作證!”

沙瑪歪著頭,眼鋒掠過文書,又看了看我。

“周老師,你可別說笑,我早已記不得肉松的滋味。再說了,飯不夠吃,家畜也不敢喂,哪里來的牛羊?”

她否定了全豹,沙瑪猝然間的變卦讓我有些震悚。那天從她的話中我聽出了她的猶豫,而此時此刻和預(yù)演的完全相悖。

“我們一起吃的,你說你還懷疑大山,懷疑阿莫。”

沙瑪告訴同鄉(xiāng)我在造謠,她不可能犯錯。

“我沒有長紅斑,也不會得舊疾。肉可以吃,土娃也可以生,是阿莫的圣水讓大家染上了病毒。”

“住口,你竟敢誣蔑!”沙瑪打斷我。

她半蹲著:“親愛的族長,我不但拜讀您的每一篇作品,而且還在不斷地仿效。您與其花錢請周老師調(diào)研,我看,還不如分給那些失血過多的女人。”

“我沒收任何人的好處。”我曉得沙瑪正在轉(zhuǎn)移話題。

“族長要請省里的干部替我們消災(zāi),這些年沒有牲畜可賣,你兜里的寶貝都是我家土妞上次結(jié)婚的彩禮!”人群中有人喊道。

“你們的錢都在阿莫那兒,他才是罪魁禍首。”

沙瑪走了過去,將一疊用樹皮包裹后的本子舉過頭顱,告訴阿莫她把文字重新手抄了一遍。

“沙瑪是清白的,城里人在撒謊。”

“讓他接受處罰。”他們眾聲嘁喳。

人群朝我聚集,剛做完手術(shù)的女人喊破了嗓子,揮舞著本來就很脆弱的拳頭。

時間也在靜止,仿佛又回到了懸崖邊上的那個清晨。盤旋的烏鴉帶來了雨滴,打落在丫頭的臉頰。她不希望有人打擾,我望著山下的村莊,除了江河在流動,連寒風都是溫柔的。

有時候傳來一聲鳥鳴,細沙會從她的酒窩滑落。花開花謝,恍惚看見了很多年后的自己。

丫頭問我的夢想是什么。

我說夢都是假的,唯有理想可以實現(xiàn)。很多年前,我也有過追求,而現(xiàn)在夢想天各一方,沒有足跡。

她說她太累了,她并不想要奮斗,也不安于現(xiàn)在的生活,何況身邊每個人的縮影,都演示著各個時代的悲涼。

丫頭的理想活在阿莫的冊子里,同時也死在了文字中。

現(xiàn)在的她走了出來,披肩散發(fā),胸中還懷抱著阿莫祖父留下的陶器。

“周老師,是我偷的井水。”她面無表情地說。

“我知道,丫頭。”我邁開腳步,想要拉她的手。

“對不起,周辰,阿莫說得正確,你們對我的失望不止于此。”沙瑪轉(zhuǎn)告了原話。

“不要再說了,我們先回家。”

丫頭流下了眼淚,阿莫的文字儼然在她的心底生根。

“沒事了,乖,沒事了。”我安慰著。

沙瑪揭開醅甕,將針筒泡進圣水,隨即撕下一塊紗布,纏在丫頭的胳膊上。

“你們住手。”我怫然道,“她這樣做是為了腹中的胎兒。”

“如許看來,你也承認了。”她邊說邊合上甕蓋。

“丫頭沒有犯錯,那就是普通的井水。”

阿莫側(cè)著身,像一個老熟人般拍著我的肩膀:“我不讓任何人懺悔,到時候他們必然會自戕。”

他抬高了聲調(diào):“我們送送周老師”。

“不行,不能就此饒赦了他。”

阿莫顧而樂之,對他揮了揮手。

偷水之人會受到嚴懲,以儆效尤。但心慈的阿莫寬恕了丫頭,前提是我不能再踏進這片土地。

“你走吧,周辰,拿著阿莫的錢離開吧!”

說完,丫頭遽然將醅甕摔碎,然后問眾人是否接受圣水的洗禮。他們都愣在原地,只有沙瑪向后退了一步。

她抽噎一聲,冉冉向前爬去,吐出濕潤的舌頭,從阿莫的腳尖一直舔舐到了脛骨。

她由上到下,由內(nèi)而外,由軟到硬,反復(fù)吮吸著。

鄉(xiāng)親們打躬作揖,紛紛效仿眼前的奴仆。

灑落的圣水用針頭注進了血管,他們在禁日里尋歡,她會替周辰贖罪。

她信了冊子里的內(nèi)容,從而同情村里的女人。從迷戀阿莫的那一刻起,丫頭就已經(jīng)將他奉為圭臬。

我有太多的難言之苦,離開之前我告訴丫頭,省城下了十五天的大雨,現(xiàn)在正飄著雪花。

丫頭詬誶,她終其一生也要把我們忘記。文書從阿莫的腳底將她抱了起來,他們要在三天后完婚,而今天以前,阿莫就告訴了文書他和丫頭的每一次肌膚之感。

當天晚上我就收拾好了公文,準備第二天一早離開。我寫了很多關(guān)于阿莫的材料,他用口號蠱惑了不少人,不僅拂逆了民族政策,還干了一樁樁賴事。

沙瑪?shù)谋撑眩屛覠o法扭轉(zhuǎn)他們對族長的崇拜以及對守舊的信奉。

丫頭也漸漸失去了辨別是非的能力,荒唐的思想侵入了大腦,讓她深陷,無法自拔。

伴隨著火柴劃燃的聲響和轉(zhuǎn)瞬即逝的跫蛩足音,阿莫早已翹著腿倚靠在床邊。我忙于收拾行李,沒有鎖門。

“周老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窗臺布滿了厚厚的灰塵,他伸出手,指甲像覆蓋了鯪魚一般僵硬。

“忘了揭穿你的罪惡,民族地區(qū)不受生育的限制,你愚弄了所有的人。”

“你說得沒錯,從來就沒有圣水,那些都是流淌在楊校長身體里的血液。”

“你一直在利用他。”

“山里條件落后,我只能緩解他的痛苦。至于那些神話傳說,不過都是些幌子。”

“你逃不了的。”

“我沒想過要逃,凡事我都勇敢面對,如同一日三餐,我也頓頓有肉。”他繼續(xù)搓著手指。

“我要向組織呈文,你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不在乎,我早就過上了漢人的生活,同時也在師法你們的習慣。”

“不,我們大相徑庭。”我說,“我不會傷害他們。”

阿莫喁喁冷笑:“我想你都忘了這一切是如何開始的。”

“我不需要知曉,等回到省城,我會親自結(jié)束它。”

“你也不是第一次進山。”他翻出包里的信紙,“我勸你還是燒了它們,就像燒毀曾經(jīng)的證據(jù)一樣。”

他屢屢咳嗽著,黢黑的皮膚看起來像一只被打為凡間的圖騰。

“楊校長還不知道事故的實情,我也不需要你報答。”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么?”阿莫入戲太深。

“五年前的車禍死了三個人,原本過完彝年我就可以調(diào)進省城,可惜書記改變了主意。”

他似乎講了一個笑話,緊接著又念了一串數(shù)字。“你們處理了車牌,也是從那一刻起,我決定用尊奉樹立威信。”

“你還是把荒謬的囈語編進冊子吧!”

“你不必狡辯,當年周廳長為了救他兒子,掩蓋了一切。”

“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隨即上揚著嘴角:“你最好別提他。”

“我的祖父也是領(lǐng)袖,可我們斗不過您。鄉(xiāng)下人就是要低上一籌,我努力了三輩子,也改變不了這一生。”

我否定他:“你不該荼毒害人,更不該倒行逆施。你失去了機會,也破壞了傳統(tǒng)。”

“難道你就善良,現(xiàn)代化終有一天會被取代,不能在省會當個領(lǐng)導(dǎo),就在鄉(xiāng)下做個圣徒。”

我們本是一丘之貉,此刻都停頓了須臾:“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我說。

“教育的權(quán)力只賦予了少數(shù)人,我學會了你們的思維,習慣了用偽善的嘴臉去掩蓋丑惡的事實,更習慣了拋出骨頭看他們饑不擇食的樣子。”

“還有誰通曉這件事?”

“真相說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可以回去,除了丫頭!”

“丫頭不能留下,我必須帶她走。”

“她不會離開,冊子的內(nèi)容跟她在北京的經(jīng)歷如出一轍,她還講了你們的故事。”阿莫重新點上一支煙,“為了保護你,我才沒讓她接觸圣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個好人。”

我堅定了立場,就算是去坐牢。

霧瘴劃破一道閃電,夜空在轉(zhuǎn)瞬間被照亮。尺骨上的紋路在每一根汗毛之間來回徘徊,從手心一直潛伏到手背,最后以一種呻吟般的輕嘆落到了耳垂:“楊校長一息尚存,給她個機會。”

他誠懇地望著我:“給我一個,也給你一個。”

我們沒有說話,在面對復(fù)雜個體的同時,都有各自的難言之隱。

阿莫是個聰明人,只是生長的環(huán)境讓他步入了歧途,而正是這種誤入,改變了他們的生活方式。面對現(xiàn)代化的沖擊,他們只能無動于衷。

丫頭能輕而易舉偷到井水,少不了阿莫的幫助。她以為喝了就能夠懷孕,所以分給了鄉(xiāng)下的女人,這也成為了阿莫開戰(zhàn)的理由。

我思考了良久,最終遴選了妥協(xié)。

我坐上了發(fā)往建昌的班車,然后買了下午的火車票回省城。

我記得丫頭流下了灼熱的淚,北京和拉達比起來,她更不敢懷疑后者。

辦公桌被擦得一塵不染,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總感覺少了些什么。

鮮血從村長女兒的大腿內(nèi)側(cè)流下,她還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在村長家的時候,我看到了墻上的照片。

阿莫的文章我也沒有看,偶然間清理書柜的時候,我才翻了出來。

里面還夾著丫頭叫我捎給主任的一封信,她選擇留在了村里,新建的學校還缺少個老師。

回來以后,很多人都沒有了交集。

曾經(jīng)的人在慢慢離去,以后再也不會撞見那兩顆對稱的虎牙。

丫頭留給我的印象,也僅此而已。

我也會懷戀那片鄉(xiāng)土,阿莫的冊子,成為了我唯一可以寄托的信物。

郵局我也去過幾次,可惜現(xiàn)在正在拆除,一想到我曾為你踏進去過,就感到心酸。

山高水長路漫漫,你說過,我記得。而對于你的記憶,永遠是那般慷慨,所以我也選擇了相同的默契,把最好的留給你。

“加斯瓦臘,加斯瓦臘,天魂歸天,地魄歸地,人魂留在人世間。”我的耳旁響起熟稔的旋律。南方故事,一首首船歌,還有雙深邃的眼睛,都在那只牝貓的垂叫聲中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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