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稅法制度改革簡論

唐茁淳　李心蕊

[提要] 伴隨著我國居民人均消費水平的逐步提高，內地奢侈品消費市場正在膨脹，2015年奢侈品消費總額已超1，168億美元，成為世界奢侈品消費第一大國。然而，我國有關奢侈品消費稅的征稅立法尚未完善，導致奢侈品征稅過程中的一系列問題。本文就我國現行立法中關于奢侈品消費稅征稅范圍、稅率設置、征稅方式方面存在的不足，結合國際經驗，提出相應的完善措施。

關鍵詞：奢侈品；消費稅；制度改革

中圖分類號：D922.22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8年2月26日

一、奢侈品的定義及我國奢侈品消費稅征收現狀

我國最早有關消費稅的立法規定出現在1993年國務院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稅暫行條例》中，經過2006年對消費稅征收范圍的大規模修改以及2008年、2009年的兩次修改，我國現行消費稅的立法體系已基本形成。

從征收范圍上看，我國現行消費稅法一共設置了15個稅目，按照立法目的的不同，大致可以把這些稅目分為三類：第一類是出于引導消費者合理消費觀的目的，對煙、酒、鞭炮、焰火等傳統應稅商品進行消費稅課征；第二類是出于增加財政收入和引導消費者正確消費觀的目的，對金銀等貴重首飾、珠寶玉石、高爾夫球及球具、高檔手表、游艇等奢侈品進行消費稅課征；第三類是出于環境保護和減少資源消耗的目的，對實木地板、木制一次性筷子、小汽車、摩托車、涂料、電池、成品油等環保類產品進行消費稅課征。

從上述立法規定可以看出：奢侈品，是我國現行消費稅的重要征收對象之一。我國應征收消費稅的奢侈品主要包括金銀等貴重首飾、珠寶玉石、高爾夫球及球具、高檔手表、游艇等物品。

世界上最早關于奢侈品的定義來源于亞當·斯密的理論學說，這位著名經濟學家曾對物品進行過分類：他將物品分為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兩大類。也就是說，亞當·斯密將凡不屬于生活必需品的物品均歸為奢侈品的范疇。筆者認為，亞當·斯密關于奢侈品的定義有些牽強。有的非生活必需品，如黑板、音響設備等物品，既不屬于奢侈品的范疇，又不屬于生活必需品的范疇。此外，還應注意的是，奢侈品是一個動態的概念。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消費觀念的轉變，之前屬于奢侈品的物品現由于逐漸普及而成為日常用品；之前未出現過的新型物品由于在富人階層中的流行而應當被定義為奢侈品。

二、我國課征奢侈品消費稅存在的問題

（一）征稅范圍未及時調整。盡管我國在2006年將護膚品挪出奢侈品的征稅范圍，但奢侈品的稅收征收范圍仍有待進一步地更新調整。

第一，由于我國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消費觀念的轉變，現已不是奢侈品的物品仍被征收消費稅。如化妝品，在當代已成為現代城市女性的生活必需品，不應將其算作傳統奢侈品而征收奢侈稅。

第二，我國稅收征收機關對高級時裝、香水、皮具、箱包等高檔奢侈品，以及私人飛機、高檔豪宅等新興的奢侈品均未征收相應的消費稅。也就是說，我國奢侈品征稅的稅基過窄。

第三，富人階層所享受的高檔消費行為也尚未納入消費稅征稅范圍之中。具體來說，高爾夫球運動、賽馬、狩獵、射擊、參加游艇俱樂部、進出高檔娛樂場所等高檔消費行為已為越來越多的富人階層所追求和體驗。在過去，對這些消費行為征收的是營業稅。但是，在我國全面實行“營改增”的背景下，對這些高檔消費行為已逐漸從過去的課征營業稅改為現在的課征增值稅。而我國增值稅的稅率較低且較為統一，若對這些消費行為僅征收增值稅的話，稅率未免有些太低。

（二）稅率設置偏低。我國在奢侈品稅率設置上是較低的。我國現行消費稅中對奢侈品征收的稅目、稅率大致如下：化妝品為30%；貴重首飾及珠寶玉石分類：金銀首飾、鉑金首飾和鉆石及鉆石飾品為5%，其他貴重首飾和珠寶玉石為10%；高爾夫球及球具為10%；高檔手表為20%；游艇為10%。作為財政收入重要來源的奢侈品消費稅，上述稅率的設置較低，不能很好地達到征收消費稅的立法目的。

（三）價稅關系未明示。由于我國現行征收奢侈品消費稅采取的是價內稅的方式，因此幾乎所有的發票均不能清楚地顯示出消費稅所征收的稅款和商品價格之間的關系。作為購買應稅消費品的普通消費者，僅僅根據發票上的內容，并不知道自己交了多少消費稅。筆者認為，價內稅的征稅方式，在引導合理消費行為方面所發揮的作用并不明顯。當國家為了加強宏觀調控而變更奢侈品消費稅稅率時，由于價稅關系的未明示，導致消費者不能及時領會到國家的政策意圖。長此以往，既不利于我國宏觀調控政策的貫徹落實，又不利于我國消費者合理消費觀的形成。

三、國際經驗借鑒

2017年11月14日財政部發布的《關于消費稅制度立法國際比較研究征詢意向公告》中，明確將就消費稅制度立法國際比較研究內容開展研究。因此，筆者查閱了世界上其他國家有關奢侈品征稅的立法模式。

首先，國外的部分國家將高檔消費行為涵蓋在奢侈品的征稅范圍內。在韓國，奢侈品的征稅范圍不僅包括一些常規的奢侈品，還包括在賽馬場、賭場、夜總會、高爾夫球場、娛樂性酒吧、客棧等場所的高檔消費行為。此外，日本也是對高檔消費行為征稅又一典型國家。日本對在高爾夫球場、高檔浴所內的高檔消費行為均課征了相應的奢侈品消費稅。筆者認為，將高檔消費行為納入到奢侈品消費稅的征稅范圍內，不僅將進一步提高我國的財政收入，而且將有效地發揮我國消費稅縮小貧富差距、引導消費者正確消費觀的調節功能。

其次，國外對奢侈品征收的消費稅較高。例如韓國、日本、澳大利亞等國家，對高檔奢侈品征收的消費稅稅率往往高達50%以上。此外，近年來，消費稅稅率在國際上呈現著穩步上升的趨勢。尤其是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之后，一些國家為了彌補國庫緊張的狀況，紛紛大幅度地上調消費稅，尤其是對奢侈品消費稅稅率的上調尤為明顯。相比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之前的2007年，從2012年的統計數據來看，大多數OECD成員國對奢侈品消費稅都有不同程度的上調。

最后，在價稅關系上，國外不少國家采取的是價外稅的方式，即明示的方式。以日本和美國為例，這兩國商場的標簽和發票均分別明確地標示了稅款和商品的實際價格，讓消費者清晰地知曉其所購買的奢侈品消費稅額是多少。

四、解決措施

（一）適當調整征稅范圍

首先，立法機關應當及時變更奢侈品的征稅范圍。比如，將那些逐漸衍變為日常用品的物品從傳統奢侈品的范疇中移除，如前述所提及到的化妝品。而將那些新型高檔品劃歸到奢侈品的范疇內，如高檔服裝、香水、皮具、箱包、高檔皮毛制品、私人飛機、高檔豪宅。總的來說，奢侈品的征稅范圍應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既要做到審慎有度，又不能盲目變更。

其次，我國相關立法機關還應將高檔消費行為納入到奢侈品的征稅范圍內。可以考慮納入消費稅征收范圍的高檔消費行為包括：高爾夫球運動、賽馬、狩獵、射擊、參加游艇俱樂部、進出高檔娛樂場所等。由于受到“營改增”的影響，我國相當一部分消費行為由傳統的征收營業稅變更為征收增值稅。基于消費稅增加財政收入的功能，可以考慮對上述這些高檔消費行為增加納稅數額。即在原本征收增值稅的基礎上再征收一道消費稅，從而形成增值稅與消費稅相互調節的雙層稅制征收體系。

（二）適當提高稅率。相比韓國、美國等發達國家，不可否認的是，我國對奢侈品所征收的消費稅稅率過低。基于這個原因，筆者認為，我國立法機關應適當提高消費稅的稅率，即在原有稅率的基礎上提高10%～20%。

筆者的調整建議如下：將金銀首飾、鉑金首飾和鉆石及鉆石飾品的起征稅率由原來的5%調整至20%；將其他貴重首飾和珠寶玉石的起征稅率由原來的10%調整至20%；將高爾夫球及球具、高檔手表、游艇的稅率從原來的10%、20%、10%提高至30%、40%、30%。

（三）采用價外稅的征稅方式。我國現行采用的征稅方式是價內稅，消費者無法從發票上清楚地知曉自己所繳納了多少消費稅，也無法得知自己購買的商品是否屬于傳統的奢侈品，更無法得知國家對這類奢侈品所征收消費稅的政策導向是什么。因此，筆者認為，日本和美國所采用的價外稅的征稅方式值得我國借鑒。采用價外稅有下列較為明顯的優勢：首先，消費者可以從發票上標示的稅款和商品的實際價格清晰地知曉其所購買的奢侈品應繳納的消費稅額為多少，這將對其今后的購買行為產生一定的影響。特別是對于收入中等的家庭來說，若某種商品征收的消費稅過高時，其極有可能放棄購買行為；其次，在價格之外另外標示消費稅稅額，有效地保護了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以防商家在消費者不知情的情況下假借消費稅上漲為理由而隨意“亂漲價”。

五、小結

在“營改增”的大背景下，我國消費稅立法制度的完善已迫在眉睫。消費稅法對于奢侈品的規定，更應體現消費稅的定義和立法目的：既能達到增加國家財政收入的目的，又能引導消費者合理消費觀的形成。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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