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志
“五一檔”某部電影票房數據耀眼,但卻突然被爆料,互聯網售票平臺上出現海量的預售票退票現象,其背后目的是為了預先搶占影院排片份額。幾年前,一些影片還只是偷偷摸摸地排“幽靈場”,現在則是正面進擊。
此類事件,同“雙11”刷單現象一樣,深刻地證明了新技術帶來新平臺,新平臺帶來新“噱頭”。和發達國家不同,中國的線下平臺和線下媒體還沒有達到商業化成熟階段,就被互聯網技術帶來的新平臺和新媒體打了個措手不及。在歐美市場,電商只是線下平臺的補充,新聞公信力掌握在傳統媒體手中;在中國,電商平臺已漸成主流,而廣告份額的此消彼長也表明,互聯網的輿論影響力日益壯大。二者結合起來,讓逐利資本發現了新機會。
基于軟件代碼的互聯網技術的特點就是大規模普及所需的成本很低,某種程度上避開了“邊際效用遞減”這個基本規律。因此,在監管部門反應過來之前,很多細分領域已經快速壟斷化。以電影票務市場為例,大約在六七年前,售票方式依然是以柜臺買票為主,影院排片取決于影院經理的個人判斷。但在移動互聯網崛起后,一方面,通過App訂票成了絕對主流;另一方面,經過慘烈競爭與合并,壟斷票務平臺的影響力已經蔓延到整個產業鏈。在過去,如果想通過虛構預售來搶占排片,首先要面對成本問題,要大規模全國范圍內柜臺退票,所牽涉的人力物力會讓任何理性經濟人打退堂鼓。但在互聯網平臺壟斷時代,票再多都可以通過幾行軟件代碼解決,違規成本的急速降低帶來了新的違規方式。同樣,電商平臺的刷單現象之所以泛濫,也在于一切都是服務器上的軟件代碼而已。
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讓現有的市場監管面臨新挑戰。網絡“噱頭”橫行表明,法律法規的制定和解釋速度跟不上違規的“創新”速度。比如,法律法規明確允許電影票退票,但不可能事先規定最高退票數量。而傳統的行政調查方式,面對全國鋪開的退票現象,異地調查成本過高。刷單的背后邏輯在于,難道不允許顧客退貨?現行的監管方式取決于平臺方的自律,目前看來,這種自律比較脆弱。要遏制此類破壞市場競爭氛圍的“噱頭”,需另辟蹊徑。
軟件代碼賦予“噱頭”廉價性,一樣可以用來賦予調查的方便性。可以制定各類電商服務平臺的進入準則,要求相關平臺軟件提供商和物流企業的數據庫操作記錄必須在政府監管的服務器上進行備份并提供查詢軟件。電影監管機構可以明確要求,市場準入軟件必須強制包含以下功能:電影票退票應當采用階梯制,必須和每一張票所包含的“電影事業發展專項資金”掛鉤,讓“吹牛者”繳稅。在電商平臺上,要求平臺方公布銷售額時,必須以最終購買者簽收后的銷售額為準;而網頁展示店鋪時,必須展示該店鋪各個時間段的退貨率和退貨金額比例。
監管的“軟件化”并不是干擾市場運行,正如菜市場中工商管理人員要核對每個秤的精準度一樣,監管方通過軟件進行監管,是新時代維護市場公平秩序的必要舉措。相信在各方面的努力下,網絡“噱頭”最終會得到遏制。▲(作者是南京郵電大學電子與光學工程學院副教授)
環球時報2018-0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