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篆刻家：將耿直遺傳到底

◎程 剛

我國著名學者、篆刻家喬大壯是由祖父喬茂萱撫養成人的，得益于祖父的才華，喬大壯不僅學識淵博，而且秉承了祖父的文人操守。

喬大壯常和朋友們談起祖父冒死為戊戌六君子中的劉光第、楊銳收尸的故事。他說，當時形勢非常緊張，祖父一生清廉，沒有一點積蓄，可是從來不借錢的祖父到處借錢，打點關系，希望能救出他們，但畢竟他的力量有限，此事自然沒有成功。六君子被害以后，他又冒死給劉光第和楊銳收拾遺物，并為劉光第、楊銳收了尸。這還不止，譚嗣同那首著名的題壁詩“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就是祖父偶然間在大獄里看到，抄錄公布于世并傳世的。

這樣的事情，在抗日期間，喬大壯也趕上了。徐森玉是文物、古籍保護專家，抗戰期間，為了不讓中國的珍貴古籍落入日本人手里，他在敵占區多方奔走，收集各種古籍，然后千方百計地保護起來。

日本人派汪偽政府人員來找徐森玉，許諾高官厚祿，并保證只要他出任汪偽政府職務，絕不碰他收集的任何古籍。徐森玉知道這是日本人的陰謀，只好妥善地將這些珍貴古籍分散保存于百姓家中，并義正詞嚴地拒絕出任偽職。

軟的不成，日本人就讓汪偽政府人員來硬的。他們不停地騷擾徐森玉，并切斷了他的生活來源。徐森玉的處境十分危險，有時連飯都吃不上。

喬大壯此時正在重慶教書，他的生活過得也不好。那段時間，喬大壯突然間向學校請假，以前從來不接達官貴人私印的他，瘋狂地接活，然后加班刻制，直到因勞累過度住進了醫院，他才停止制印。

在醫院休息幾天后，喬大壯就出院了。第二天，他便托人將400銀圓帶給了徐森玉，而他因為這段時間沒上班被扣了薪水。這還不止，他因為不再為達官貴人刻私印，掙不到什么錢，那段時間連飯都吃不飽，餓得骨瘦如柴。

除了對朋友仗義相助，喬大壯對國民黨當局也是毫不畏懼。

1947年，南京政府耗巨資召開“國民代表大會”，發動宣傳機器廣泛宣傳，還要求文化各界名人分別撰稿宣揚贊美這次大會，并提前奉送出了一筆不菲的稿費。

喬大壯接到通知以后，收下了這筆錢，因為他的強項在于書法和篆刻，當局便讓他寫一副對聯以歌頌這次大會。很快，喬大壯便寫好了，托人交給“國民代表大會”秘書處，并強調務必在大會當天拆封。這是秘書處收到的第一份文化界名人書稿，很是高興，雖然不知道里面寫的是什么，但他覺得像喬大壯這樣有個性的人第一個交稿，充分說明政府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沒有想到，大會當天，秘書處拆封看到對聯時差點沒氣死。喬大壯撰聯內容為：“費國民血汗已幾億？集天下混蛋于一堂！”秘書處當即向上面作了報告，當局十分震怒。第二天，南京“中央大學”便向他下達了解聘通知書，而喬大壯早已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了。

喬大壯從臺灣回到大陸后，因為看不到國家的未來，彷徨苦悶，最終以投水自沉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