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空調

林火坤

成山家的商品房賣掉了，過段時間就得騰房搬走。根據協議，私人物品拿走，其他家電等都得留著。

房子賣出去后，房價就“噌噌”往上漲，老婆梅子覺得很虧，一門心思想著怎么把損失降到最低。

這天，梅子在家里，聽到外面有人在吆喝“空調以舊換新”，梅子突然靈光一閃，心里暗道：主臥的空調剛裝了幾年，還八成新呢，能不能給換成舊的？反正買房子的小陳夫婦當時也只是粗粗看了一下，估計也不知道我們偷梁換柱。于是，梅子匆匆下樓，問了換空調的師傅。

師傅姓李，他聽梅子一說，心中嘀咕道：只聽說過以舊換新的，還沒見過以新換舊的，不過他也沒有多問，跟著梅子來到她家看空調。

梅子指著墻上的空調說：“師傅，你看，我們家的空調還很新的，幾乎沒怎么用，買的時候是4000元，你給我2500元，怎么樣？”

李師傅一聽，這個價要得也太高了，本想轉頭就走，突然，在拆下空調清潔網時，借著昏暗的光線，他發現空調里頭居然藏著一個信封，鼓鼓囊囊的，從外觀來看，里面應該是錢。這可賺大發了，于是李師傅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和梅子砍起價來，而梅子就是咬著不放，最后李師傅裝模作樣地說：“算了，2500就2500吧。”他雖然表面上說得很無奈，但心里正暗喜著呢。

梅子也正偷著樂呢，這個空調，還能賣2500元，要不舊空調也盡量壓壓價，或是裝個差的，反正也不是自己用。想到這里，梅子說：“師傅，舊空調最便宜的是多少？能用就好。”

李師傅想了想，說：“500元，但質量很一般。”李師傅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在想：豈止是一般啊，簡直就是垃圾，正打算拆成廢品賣的。這個女人是怎么回事，一直要便宜的，也不考慮一下質量，反正我換了就走，到時候她發現問題也找不到我。

梅子一聽，高興地說：“好，就裝一個500元的。”

不一會兒，空調裝好，李師傅抱著換下來的空調匆匆走了，他急著回家看看空調里面有多少錢。

梅子送走李師傅，馬上給成山打電話，得意洋洋地告訴老公自己如何把家里的空調換成了舊空調，從中賺取了2000元的差價。

成山一聽就急了，什……什么，把空調換了？空調里面還有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私房錢啊，好幾千元呢，但是這個怎么說呢？說吧，自己瞞著老婆存私房錢也是大罪一條；不說吧，吃了個啞巴虧，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沒有及時把私房錢轉移。算了，破財消災吧！

就在這時，梅子開腔了：“是不是在想著空調里那些私房錢？這個回頭我再跟你算賬，放心，那些錢在我這里。”原來，梅子早就知道成山把私房錢放在空調里，已經偷偷地把錢拿了出來，在信封里裝了些紙片，又放了回去，本想給成山一個“驚喜”，沒想到倒給換空調的師傅送去了“驚喜”。剛才，梅子發現李師傅拆開清潔網時眼睛發亮的表情，知道他的心思，于是也不解釋，趁機把價格咬得死死的。正如她所料，李師傅心里有鬼，怕梅子不換，也就答應了下來。

晚上成山回到家，誠惶誠恐地向梅子道了歉，然后急急忙忙地去看新換的舊空調，可成山開了半天，空調愣是沒開起來。

梅子有點懊惱，說：“當時怕師傅發現錢是假的，巴不得他快點走，也沒打開空調看看，吃了個啞巴虧。不過反正買房子的小陳夫婦也不知道空調能不能開，管它呢！”

雖然成山覺得不妥，但現在自己的小辮子正牢牢地被梅子拽著，也不敢吭聲。就在這時，成山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單位里的領導打來的，成山便應道：“陳主任，您好！”

陳主任在電話里說：“成山啊，你說巧不巧，剛才我侄子來家里串門，他說買了一套房子，是你們小區的，之前聽你說賣房了，不會是你吧？”

成山問了門牌號，果然就是自己這房子，這一下他可驚呆了，領導的侄子買了房子，而今天拆下來的那臺八成新的空調，還是當時搬新房子的時候陳主任鼓動辦公室里的同事一起湊錢買的，算是“喬遷之喜”的賀禮，保不齊陳主任還有印象，萬一他知道了換空調的事，會怎么看待自己？

成山把自己的擔憂和梅子一說，兩人都惴惴不安起來，成山說：“我們得把空調再換回來，你能不能聯系到那個李師傅？”

梅子說：“當時巴不得出手，又怕他發現鈔票是假的，只想趕快讓他走，沒顧得上留他的電話，現在怎么去聯系？再說了，都那么久了，陳主任這樣的領導，哪還記得我們家的空調是啥樣的？”

成山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說最起碼也得把那500元買的、開不了的空調修一修。

第二天，梅子聯系了一個師傅上門修空調，那師傅喜歡說話，一邊檢修，一邊和梅子聊著天。

那師傅說：“昨天聽到個笑話，說一個姓李的師傅給別人換了一個空調，本以為空調里面藏著私房錢呢，一時貪心，擔心主人家不換，于是高價買了下來，回家一看居然是些紙片，笑死人了。現在李師傅一看到那個空調，就恨得咬牙切齒，巴不得馬上出手，眼不見心不煩。”

梅子一聽心里一動，但又不好說出原委。

不一會兒，師傅說空調徹底壞了，修不了，建議換一個。

梅子說：“要不你幫我跟那個李師傅聯系一下，干脆把那個空調買過來，反正我們要換，他也樂得眼不見心不煩。”

師傅一口答應：“行，我給你聯系一下。”

最后，原來的空調還是以2500元的價格買回來了，一來一回，成山家虧了500元……

（發稿編輯：姚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