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_李萬 文_XIAH

[左圖]喀拉喀什河的渠首。于闐,古代西域王國。2017年3月
遠在異國的游子歸家,故鄉已不是當年的樣子,一次尋根似的行走,用影像記錄與填補故鄉的模樣。
“我坐在塔里木河邊
再見
我曾深愛的情人
那些曾經一起度過的嬉鬧時刻
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
再見
……”
—— 帕爾哈提《塔里木》(Tarim)
2016年的年末,是張博原最迷茫的時候,“窩在幾平方米的學生宿舍里,看了一部叫《塔里木河》的紀錄片,片尾曲是新疆歌手帕爾哈提唱的《塔里木》(Tarim)。大概是那時心里的熱涌讓我無比想念新疆……”他回憶道。紀錄片《塔里木河》中的故鄉喚起了遠在異國求學的張博原無盡的掛念,而歌曲《塔里木》更是給了他深深一擊,他決定要回到家鄉,進行一次回溯與行走,細細看看這個他稱之為“故鄉”的地方。
“這個地名對于我們這些離開新疆在外或求學、或打拼的游子來說,意味著很多東西:家、故鄉、藍天、土地,還有拌面烤肉馕,還有的,就是某些時候聽到看到想到她時的熱淚盈眶。”雖然生長在新疆,但張博原的身份更像是“移民”的后代,祖輩們來這里支邊和生產,最后扎根于此。如今他的生活更多時候遠離這里,但故鄉就像母親叮囑的話語,當你在她身邊的時候根本不會在意,而當你遠走高飛的時候,每每想起都會濕潤眼眶。
伴隨著心中復雜的情感,張博原踏上了回家的路,展開了他的拍攝項目——《疆南》。他的第一站是和田,幾個月后,他又從烏魯木齊出發,沿著
塔里木河主線行進。一路上,遇到感興趣的東西時他會靈活改變路程,進行一次次的探索和拍攝,而這也重新補充和構成了他對于家鄉點滴的認知。

[圖1] 沙漠公路上寫著標語的紅色拱門,一邊是雷暴,一邊是沙暴。2017年8月

[圖2] 庫車,檢查點。2017年9月

[圖3]尉犁縣,牧羊人。2017年8月

[圖4] 塔克拉瑪干沙漠,2017年8月

[圖5] 庫爾勒,糖果的墓地。2017年7月

[圖6] 皮山,在古爾邦節的前一天。2017年8月
說起在這之前對故鄉的記憶,張博原只存留點滴。他記得2000年的時候和家人一起坐大巴游南疆,在老庫車飯店門口的景觀水池里,用白網撈過的小金魚;在喀什玉器市場打碎過一支玉簪子;還有成年后兩次給朋友當司機時匆匆的趕路……對故鄉的記憶零碎,甚至談不上了解。而這一次的拍攝過程更像是充滿新鮮感的探險,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這一次的拍攝和行走是建立對南疆認知的過程……伴隨著情感和認知一起補全的身份認同——我是新疆人”。
一路上的旅途總是充滿未知與際遇。令張博原印象最深刻的一張照片是在無際的第二沙漠公路上,豎著個寫著標語的紅色拱門。當他的車快行駛到這里時,走進了雷暴雨里,他從不知道塔克拉瑪干沙漠里會下如此大的雨,大到能見度不足10米。等到緩緩駛出雷雨區后,沒幾分鐘又進入了大風沙區域,公路上都是飛沙走石。在這兩段多變的天氣之間,他拍下了那張照片,紅門的標語前面是無際的路,而后面是厚厚的云,家鄉多變的天氣令他驚奇。
除了拍下一路上的風景,張博原還拍下了路上遇到的等車的人、站崗的人、放羊的人。他很幸運也很感激,幾乎所有他想拍的人都答應了他的拍攝要求。有時候,除了拍照之外他們還會一起聊聊天,吃些西瓜和烤馕。待《疆南》編輯完成之后,最讓他開心的評價就是朋友的父母說:“拍到心里去了。”原本生活于此的人,感受到了他鏡頭里溫柔的注視。
在驚喜與際遇背后,《疆南》這個項目也有一些遺憾,其中一個就是時間。盡管從前期的調查與拍攝,到最后整理花了整一年,但對于一個紀實項目來說或許還遠遠不夠。所以目前《疆南》的拍攝還會繼續進行,張博原希望能將這個項目盡力做到最好。“我想做的,是讓這個異鄉成為故土,而我能做的,只是用膠片上的銀鹽,把疆南印在心上。”

[圖7] 和田,喀拉喀什河的渠首,2017年4月
待《疆南》編輯完成之后,最讓張博原開心的評價就是朋友的父母說:“拍到心里去了。”原本生活于此的人,感受到了他鏡頭里溫柔的注視。

張博原ZHANG BOYUAN
90 后,生于新疆烏魯木齊,現居倫敦。2015年畢業于四川大學藝術學院,目前碩士研究生就讀于倫敦藝術大學倫敦傳媒學院報道攝影與紀實攝影專業。他的研究生課程畢業項目《疆南》入選LensCulture 2017 全球 50 位新秀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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