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遇見你的人生

韓小暖

我爸有好多故事。成長歲月里，爸爸的故事，伴隨著眉飛色舞的生動神情，成為我最美好最溫暖的記憶。

小時候，家里不是很富裕，爸媽過著勒緊褲腰帶的苦日子，可他們生怕苦了我，于是爸爸開始創造很多別樣的驚喜。

他會牽著我，去西單圖書大廈，帶我看一本又一本的書。小學時他借來一臺紅白機，教我玩超級瑪麗、坦克大戰。魂斗羅我玩不好，總是自顧自往前跑然后一次次把他拖死，他就坐在板凳上氣鼓鼓地跟我吵架。

有一次，他答應下班帶我去游樂場，結果回來晚了，便問我可不可以改天再去，我不依。他無奈地領著我去了，趕在游樂場關門前去坐最后一班的激流勇進。我倆坐第一排，淋了個全身濕，卻玩得樂翻了天。

小學升初中的時候，我們搬到市中心的新家住。我以前一直和媽媽睡，如今條件好了，有了自己的小臥室，卻怕黑怕鬼，眼睛都不敢閉上。他不慣著我，坐在我房間的椅子上，看我睡著后再離開。

我大學時想買電腦，他讓我去商場打工。他說：“家里不是買不起，可是我要你知道，世上沒有白來的東西。伸手要來的，遠不如自己賺來的。”多少人驚嘆他對我的狠心教育，可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變得無所畏懼。

時光從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所幸，我的成長，便是他老去的證明。

2011年4月，我帶他和媽媽去青島旅行。距離上一次全家旅行，已有10年光景。當時的我懵懂無知，他牽著我去辦理登機手續。而10年后，一切的訂票、住宿和行程都由我全權負責，他掩飾不住地高興，“我們也終于有個助理了”。

曾幾何時，我不再是躲在他身后需要保護的小女孩。那年我決定辭職，想要為自己勇敢一次，選擇更想要的人生。他沉默，點了點頭，默許我的決定。他知道從不莽撞行事的我，既然開口，便必定已經深思熟慮。而我也懂他，不需要他叮囑，妥帖完成所有交接，然后告訴他我新的方向和計劃。

我想，所有我收獲的愛，都是源于，他讓我成為一個擁有愛的人。女兒，最能肆無忌憚、理所應當享有爸爸最多的愛，無需對等，也不必償還。爸爸，我知道我會離開你，不能永遠守著你。只是，我也知道，我早已變成了你，在任何時刻，帶著你的影子，豐富著你所給予的我的人生。

（風吹麥浪摘自《感悟》2018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