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尤其不可以油膩

顏福林

“地鐵上老人逼生病小孩讓座”，“因嫌讓座慢，大爺公交上狂揍學生”，“懷孕女子拒絕老人要求讓座遭打罵”，“老漢乘公交要求女子讓座遭拒后坐其大腿上”……媒體此類報道所見不鮮。這也太“油膩”了吧！

“油膩中年男”，是作家馮唐發明的一個詞。其表現據說有10樣之多，如不修邊幅、肚腩隆起、油腔滑調、吹噓往事、停止學習、給人添堵、當眾談性等。

不獨中年，老年人更要避免油膩。中年人油膩了，還有大把時間清除之；老年人油膩了，幾乎沒有重塑的機會，火化之日，一縷青煙夾雜著油膩味游蕩到陰曹地府，鬼也嫌。我年近八十，慮此不免心驚！好在我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油膩現象早就有），已經或正在努力避免油膩上身，概括為“八要”。

要莊顏色、杜巧言、重儀表。莊顏色，就是表情要莊重，臉上不可出現“令色”（低眉順眼討好的臉色）；杜巧言，就是絕不以花言巧語討喜；重儀表，就是去公共場合比如出席聚會或上街辦事，都得換一身整潔的服裝，還要刮干凈胡子，洗臉，覺得“對得起觀眾”了才出門。如果邋邋遢遢的，難免給人油膩印象。

要自尊。特別是在有權有錢人面前，絕不可因為自己老朽了就底氣不足而低聲下氣；當然，也不可裝出自視清高的樣子。不自尊就不會受尊重，比如倚老賣老要求額外照顧，像有的老人在公眾交通工具上強行要人讓座，那樣會尊嚴盡失，油膩立刻上身。如果身體許可，站一會兒何妨；即使要人讓座，也要好言好語，禮貌周到。

要“三戒”：戒煙（已成功戒掉）；戒賭（我曾“小賭怡情”，早已“金盆洗手”）；戒得，孔子說：“君子有三戒……及其老也……戒之在得（貪得無厭）。”“得”乃身外之物，我已淡然。

要與時俱進。年輕人會的，比如電腦、智能手機、QQ、微信等，也力爭會一點，代溝才不會拉開得太寬、“掘”得太深，才不會落后時代太遠。落后，是出現油膩最重要的原因，油膩久了會“硬化”，形成一層硬邦邦的“油膩層”，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與社會隔絕，成為人們常說的混吃等死的行尸走肉。這是非常可怕的。我的預防方式，一是關心時事，每日打開電腦，第一件事是瀏覽國內國外新聞，重要文件復制到文件夾。二是向年輕人學習新事物。三是豐富現代話語包括政治術語和網絡用語，力爭與年輕人有更多共通語言。

要堅持讀書，最好讀點“高深”的書，這樣才可與自己的年齡相匹配。我退休后就一頭扎進了書房，先是“硬啃”《史記》《論語》《孟子》等，我只有高中學歷，讀這些書除了“硬啃”別無他法。啃來啃去，再讀它們就無須看注釋了。幾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喜歡上了有關宇宙和人類的過去與未來的科學書籍，陸續讀了《時間簡史》《果殼里的宇宙》《量子宇宙》《平行宇宙》《大設計》和《人類簡史》《未來簡史》，目前在讀《萬物起源》。這讓我腦洞大開，恢復了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這是進入老年后漸行漸遠的一種“力”。腹有詩書氣自華，軀殼雖然老態龍鐘了，自覺精神還是年輕狀態，油膩自然不敢近身。

要找點事做。我選擇寫雜文。18年來，在各報刊發表雜文800多篇，出了一本雜文集《人生莫要上錯樓》，雜文是最能除油膩這種低級趣味的“藥”，進而促進高雅。

要感恩。進入老年后更須抓緊。感恩父母！父母忌日都在嚴冬，每年這一天，即使近80了，我都冒零下20多度嚴寒步行10華里去拜祭。感恩姐姐（我只有一個姐姐別無兄弟姊妹）！是她把無依無靠的我從湖北接到黑龍江，供我讀到高中畢業。從有了工作后我就一直在用各種方式感恩，會至死不輟。感恩妻子的辛勞！50多年來，我基本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還得做生意掙錢補貼家用。一個好的人品加上點小成就，是感恩妻子的最好禮物——讓她在人前不失臉面，人后不被非議。

要感恩社會，讓我老有所養、老有所醫、老有所樂、老有所尊。最好的感恩方式莫過于不做油膩老人，不成為社會中油乎乎的“負元素”，努力用“夕陽紅”溫暖我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