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

前不久看到一則報道,山東濟南商河農村,一群留守婦女組團進行自媒體寫作。她們通過刷最新的劇,撰寫一些比較簡單的娛樂內容,然后將文章放到自己研發的原創文章檢測系統里,如果在系統里沒發現內容重復,沒有違反平臺和政府的規定,就可以進行傳播。她們月收入最高可達1萬元,平均也有7000元。
“只有中學學歷”的一群農婦做自媒體,平均收入比上海居民平均工資要高,比在北上廣一些寫字樓里的大學畢業生、白領的工資要高,這讓很多大學畢業生情何以堪!所以網上才有這樣的標題《我要回農村!農婦追熱劇寫10萬+文案,收入最高可達1萬元》。不過,客觀地說,這些農婦“生產”出來的自媒體文章,不管是不是所謂“10萬+”的“爆款”,大多只是簡單的圖文堆砌,并沒有太多的文化內涵、思想價值,更多的是靠具有轟炸性的標題吸引讀者以及迎合自媒體平臺的算法,從而獲得更多的平臺推薦和流量。這類文章對一個人的提升和成長來說并沒有太多的益處,所以,不少人對她們收入破萬不是羨慕,而是不屑,乃至鄙視。
然而,即便農婦“生產”出來的自媒體文章沒有精神內涵、思想價值,我們不必也不能就此不屑和鄙視她們。只要這些爆款文章本身沒有違法違規、違背社會道德,那么她們由此獲得收入就是合理合法。因為身份而劃分地位,讓社會形成一條無形的鄙視鏈,這才是公民社會最大的禍患。
其實,農婦做自媒體是我國網民結構的必然結果,也符合互聯網市場的特質。在我國8億網民中,對農婦做自媒體不屑的高學歷網民只占很少比例,大多數網民的學歷并不高。據報道這個故事的新聞中引用的統計數據,截至今年6月,初中、高中(中專、技校)學歷的網民占比分別為37.7%和25.1%;受過大專、大學本科及以上教育的網民占比分別為10%和10.6%。這樣的網民結構決定了不同網民對網絡文章、網絡文化有著截然不同的需求。
每個人群的閱讀興趣和取向不同,有人想看《南方周末》《南風窗》,也有人想看《故事會》,還有人只想看《知音》,不是每一個網民都看得懂《果殼中的宇宙》,也不是每一位網民都對《烏合之眾》感興趣。很多人上網就是“看著玩兒”的,換言之,農婦做自媒體實際上滿足了一些網民對網絡快餐文化、網絡口水文章的需求。
當然,從提升全民文化素質層面說,沒有涵養的爆款自媒體文章數量確實不能太多,否則很容易產生劣幣驅逐良幣效應,但這需要的不是提高自媒體從業人員的門檻,而是自媒體平臺要負起責任,改革不負責任的大數據算法,加大對抄襲文章、“洗稿”文章的查處力度。自媒體時代,每一個人都擁有寫作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