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那只鳥

周湘雨

一只鳥兒飛過蒼穹，誰會在守望著它？

鳥兒飛過森林，翅膀撲棱，輕輕掠過那棵最高的樹，葉子拂過它的羽毛。它的眼中只有前方澄澈的蒼穹和遠方自己的目的地。林間有伐木工人，他累了，坐著看天，仿佛期待著什么，忽地一只飛鳥掠過，他笑了笑。樹上有松鼠，緊張地仰望天空，像在防范著什么，忽地一只飛鳥掠過，它一驚，躥進樹洞里。鳥兒飛過，林間如常，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鳥兒飛過湖泊，舒展雙翼，銜起一朵水花。它望向遠方，順著湖風，水汽打濕了它的羽翼。它只想到達湖的另一邊，只身一人，孤獨地向往著彼岸。湖邊有鳥類攝影師，舉著“長槍”早早等候。一只飛鳥！他狂喜，摁下快門。湖中有魚兒，靜候獵物的到來。一個黑影！魚兒吐出一道水柱，驚走了飛鳥。鳥兒驚飛，湖泊只泛起了絲絲漣漪，如微風用手輕輕拂過。

鳥兒飛過鄉村，悠悠展翼，舞弄幾縷炊煙。遠方是大山，那另一邊是什么？它想知道。飛越金黃的麥浪和星羅棋布的房子，它獨自向那山飛去。田地間有一支獵槍，獵人端著它，等著飛鳥經過。來了，獵人扣下扳機，火花噴出，幾根羽毛落下。“唉呀，可惜了！”獵人放下槍，遺憾地看著逃遠的飛鳥。

田壟間，幾個小孩早已看到不遠處的獵人，擔心鳥兒的安全卻又無力阻止，只好死死盯著天空。來了，孩子們屏住了呼吸，火花閃爍，只是幾根羽毛，“呼——太好了！”孩子們愉悅地看著鳥兒飛遠。鳥兒掠過，炊煙依舊，麥浪輕翻。

鳥兒飛過城市，急撲羽翼，繞過高樓大廈，躲開車流人海，它想找尋一片綠色，那能讓自己停歇的綠色。在哪？在哪？眼之所見只有絕望的灰，它看不見它的遠方，孤獨感涌上心頭。這一刻它只想回到那最初的森林，不再想什么所謂的目的地。

它還是停下了，落在一個廣場上。城里，有一個女孩總是期待著，期待能近距離地看見一只鳥兒，她總是喜歡守在廣場上，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一陣撲棱聲響起，女孩抬頭，發現眼前是一只鳥，不知它從哪兒來，不知它到哪兒去。一個凄涼，一個歡欣，女孩悄悄走近，遞出一把小米。鳥兒飛至，交通往來，一樣的繁華。

我們都是飛鳥，飛離自己的森林，飛過不同的地方，總認為自己在孤獨地只身闖蕩。其實不管你身居何處、身處何種境遇，總有人在守望著你，或期盼，或擔心，或胸懷坦蕩地救你于水火，或居心叵測地置你于危難。你終究不會孤單，遠方是你眼中的風景，而你也會是某人眼中的風景，你守望遠方，也被某人守望。（圖/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