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權屬于羊群

彼得·梅爾

在普羅旺斯的荒郊野外開車兜風的樂趣之一就是幾乎沒什么車。

在這樣一派安寧、沒有車馬喧囂的地方開上一段路，足以使開車的人放松到置于危險的地步。開車的人開始心不在焉，眼睛貪婪地看著鄉村美景，一會兒看左邊，一會兒看右邊，就是沒看前方。開到轉彎處，開車的人也沒怎么減速，畢竟整條路都任他暢行。就在這時候，慘劇險些發生。

前頭是一群綿羊，一眼望不到頭，完全堵住了去路。羊群咩咩叫著，發出警告聲，似乎馬上就要打群架。一條牧羊犬現身，為有人打擾了有秩序又聽話的羊群而震怒。遠遠的，隔著一大片高低起伏、灰撲撲的羊背，有個人抱著雙臂等待著。我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不由得驚慌失措，趕緊快速倒車。羊群加快腳步跟著前進，有些特別矯健的，還趕上了我的速度。狗叫得更加歇斯底里，遠處的牧羊人做了一個我覺得是想要幫忙的手勢。我被周遭混亂的狀況弄得心煩意亂，不小心把車子倒進淺溝里動彈不得。足足有十分鐘，羊群才全部通過，走在最后的是那個牧羊人，他的臉就像龜裂的皮革，毫無表情。他停下腳步，看看汽車，搖搖頭跟我說車子卡住了。他說，我原本應該待在原地不動，關掉引擎，拿出耐心。他再一次為開車人的危險習慣搖頭，繼續上路。

這件事的教訓是，在普羅旺斯駕車時須切記：路權屬于羊群。

（摘自《關于普羅旺斯的一切》南海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