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趙多多（組詩）

趙瑜

打 開

——給趙多多十一歲生日

春天里的事，你彈奏吉他

琴弦里藏著孤獨，你漸漸懂得敘述

這是我們疏遠(yuǎn)的開始

我喜歡這些陌生

這兩天你活在疼痛里

藥水，還有整個夏天的責(zé)備

我試圖給你講述哲學(xué)

以失敗告終

那么多的時間都在未知里

你的自行車被一首敘事詩忽略

此刻，我希望你打開自己

你是詞語的孩子，是我的第一聲

哭喊，而此刻，我只希望你打開自己

裝入一場大雨和歡暢的奔跑

羞 澀

——給趙多多十歲生日

你的羞澀是我的歷史，懶惰也是

你是我的糧食，是我

被大雨淋濕的鏡子

你需要將我擦去，才能看到自己

我和你活在共同的詞語里

你疼痛，我的身體便會有血液流出

你歡喜，我穿過荒野回到過往

一歲時你是我的日記，三歲時你成為大海

五歲時你是我放出的一枚風(fēng)箏

十歲時你牙齒掉落，有了自己的歷史

而我將你的詞語，還給你

還給你整個六月，修改的權(quán)利，以及你的鑰匙

還給你孤獨，收獲，以及你熱愛的食物

而我一直在鏡子里，等著你來看我

各自活著

——給趙多多八歲生日

愛不能代替經(jīng)驗

我們必須各自活著，體會

各自的不安

需要說明的是，愛，是氣體

被污染以后，成為病毒

為此，我備下藥物

毒害你

我講過的故事，多是假的

善良，我無意強(qiáng)調(diào)

卻是最好的果實

生活對于你，是魚缸里的水

只有成為魚

你才會懂，我不停地加水

是為了讓你游遠(yuǎn)

鞋 子

鞋子在河流里，變成魚

在樹上，變成椰子

在書里，變成母親

鞋子，鞋子是蛋糕的名字

碎了的夜晚

熱帶，星星洗澡去了

醫(yī)生里的護(hù)士洗澡去了

鞋子，鞋子是河流的名字

小魚的肚子上刻滿了微笑

小布丁，五毛錢

小布丁沒有弟弟

鞋子有弟弟，它不孤獨

穿上鞋子出門，穿上鞋子去夜里走走

鞋子餓了

尿 素

莊稼，莊稼里有多多的童年

話語，多多的話語里有我的童年

尿素，尿素里有孤獨

美好的一切都有毒

手臂碰到花朵，腳趾遇到海水

時間有毒，詞語有毒

用藥物治療時間的孤獨

身體里的事情繁瑣

雞蛋將被消化，電視廣告將被排泄

多多，我給你講莊稼成長的故事吧

要在春天里種下種子，像吃西瓜

要在夏天里澆水，像洗澡

尿素被水溶解，成為形容詞

父親也是尿素，成為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