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馬德望

林涵

開一扇窗，望一片天，

房子是房子，世界是世界。

夕陽，明黃色的墻體，

百葉窗，長街道，小寺廟，

不經意間，窺見，高棉的法國風情。

暹粒的熱鬧繁華，馬德望是沒法比的。事實上，馬德望在中國游客中并不出名，但在西方國家非常有名氣，吸引了大批的西方游客前來。《孤獨星球》形容其為“具有濃郁法式殖民地風情的寧靜河畔小城”。這里擁有柬埔寨法國殖民時期保存最完好的精美建筑，泰式廟宇分布于小城各處，大城市的現代氣息和小城鎮的淳樸氛圍相互交融，是一座讓人愿意停留的小城。

歷史與現實交織

馬德望是當地華僑對柬埔寨第二大城市Battambang的稱呼。在高棉語里，Battambang的意思是“丟失的棍杖”， 相傳古時國王曾用此棍杖驅逐叛軍，它寓示著力量，亦意味著馬德望乃是自古以來的權重之地。

在柬埔寨古代國力鼎盛時期，它處于國家的中心地帶，是連結馬德望省東西部的要塞。因與泰國接壤，自11世紀建城以來便是兩國的交通與貿易樞紐。暹羅興起以后，曾在18～19世紀統治馬德望近百年。1907年，暹羅割讓馬德望、暹粒、詩梳風三府，以換取法國放棄在暹羅的治外法權。二次世界大戰后，馬德望為日本侵占，后又割讓給泰國，日本投降后才由柬埔寨收回。

作為一個邊境城市，馬德望的歷史有著諸多的坎坷和苦難，而也是因為這份坎坷和苦難，讓這座城市有著另一種獨特的氣質。與急于發展的金邊相比，馬德望沒有那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密集感，還保留著小鎮姑娘悠然的模樣。相對游人滾滾的暹粒，這里緩慢而慵懶，少了許多金錢至上的現實感，馬德望給人的感覺舒服而微妙。

暹粒到馬德望的距離非常近，最佳的交通方式是坐船，沿著洞里薩湖水路即可抵達馬德望。沿途可以體驗柬埔寨風土民情，也可以觀看兩岸風光。馬德望鮮有交通高峰，街景干凈而漂亮，路邊的面包房和整齊的水果攤，讓人感覺到秩序井然的生活氣息。

大概到了這里，對于高棉生活的真正認識才正式開始吧。

靜而慢的高棉生活

溫柔繾綣的桑科河（Sangke River）將馬德望小城一分為二，跟河水平行，三條主干道延伸出一個田字格的交通體系。跟大多數柬埔寨的城市一樣，馬德望的街道也冷冰冰地用上了阿拉伯數字進行編號。最靠近河邊的1號路是車水馬龍的繁忙，即便這里有唯一一條工整的水泥路面，但當車子飛馳而過時，還是塵土飛揚。3號路便已經是城市的邊緣，這個城市沒有擴張的急迫感。

20世紀初，法國殖民者為馬德望定下了城市規劃。漫步在街道上，總能留意到保存下來的建筑中的異域風情：沿街的房子簡單直接，黑色的鐵欄桿環繞著前院，透過欄桿往里望見深棕色的木質百葉窗，安靜而美好。2號路上的房屋高度整齊劃一，巴洛克式山花時不時出現在它們的眉眼之上，只是蒙了灰塵。中心集市存在于一幢頗為包豪斯風格的黃色建筑中，與金邊寬敞而明亮的大市場相比，內部采光并不理想。在密集的臨街商鋪中，中文招牌隨處可見：“德盛糕餅”、“榮記五金”、“寶發首飾”……一條街上大概有一半的商鋪，都掛著繁體華語和高棉語的雙語招牌。

清晨的馬德望是寧靜而迷人的。桑科河上彌漫著一層薄霧，這個時候是拜訪河兩岸各個佛教寺廟的最佳時機。紅色高棉時期，一位軍官沒有聽從上級指揮拆毀所有寺廟，得以保存完好。而二戰時，藝術之都巴黎也幸免于轟炸。這兩者仿佛是一場帶有法式風味的呼應。

即使當地人會很早開始新一天，寺廟的小庭院也依然靜謐，橙黃色的飛翹屋頂在陽光中獨具美感，院墻邊的占芭花開了滿滿一樹，微風佛國，清香四溢。零零星星身著橙色長袍的僧人在清掃落葉，時而靠在長椅上與路人聊天，一切的景象都顯得不緊不慢。

白天的美與黑夜的魅

除了那不經意間的法式風情以及安靜圣潔的廟宇，馬德望的地標——Ta Dumbong Statue雕像，也是不可不看的。這是一個前高棉國王的彫像，石像全身黑色，神情嚴肅，如臨大敵，很有特色。石像下有祭壇，供人參拜。他跪坐在石質蓮花座上，手中捧著金色的缽盂和寶劍。據說雕像會帶來好運氣，因此身邊總是香火繚繞，擺滿了鮮花、水果以及乳豬等祭品。

馬德望土壤肥沃，盛產稻米和水果，是柬埔寨的魚米之鄉。站在農沙帕山頂，周邊平原開闊得一覽無遺，從洞薩里湖延伸出來的濕地和田野仿佛無窮無盡，讓人第一次看到這個國家的豐饒。涼風鉆過炎熱吹拂著游人的面龐，如同俯瞰的是另一個世界。山頂有一座小廟，頑皮的猴子四處晃蕩，一點兒也不怕人。最好是五點半之前回到山下，這樣才不會錯過日落時數百萬蝙蝠離開山洞去覓食的壯觀場景。

經過了一個白天的探索，這座城市的印象在心底慢慢立體起來。不過，還是不應錯過這個城市的夜晚，那是另一種迷人的模樣。

馬德望的夜市有一種另類的氣質。從越南、老撾到泰國，這些中南半島國家的夜市總會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除了在會安有精致的燈籠、瑯勃拉邦有溫情的美食，販賣的東西總是大同小異，大象印花的燈籠褲、熱帶風情的小飾物，讓人忍不住地審美疲勞。

但此刻，在馬德望，仿佛有些不同。馬德望的夜市并沒有給人一種明確的特性。沿著河邊一路走過，明亮的燈光照亮了每個攤位，卻沒有人頭擁擠，一切都顯得那么輕松自由。與暹粒滿街西化的奶昔、可麗餅和雞尾酒相比，馬德望的夜市是芒果干、燒烤和糯米飯的世界，酸甜空氣中有當地人的悠閑，貫穿的是一些驕傲和沉浸于享受的安靜。

這個地區水果充足，但大概是因為天氣炎熱，當地人習慣把新鮮的果實加上糖和鹽腌漬，發酵后有一種獨特的口感，口舌生津，令人開胃。幾個女人坐在低矮的竹凳上，說笑著將新鮮出爐的甜品裝進袋子，糯米飯和椰汁糕，散發出熱帶的氣息，讓人忍不住也想品嘗一下。

喜歡馬德望這樣一座簡單的城市，淳樸的當地人，浪漫的法式風情，圣潔的廟宇，都能讓人感受到小城的人情味，讓人愿意停留，靜靜感受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