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如琴臺何處尋

傅自強

琴臺路與“鳳求凰”

在成都市中區，有一條聞名遐邇的“琴臺路”。北端路口有一座大型牌樓，著名蜀中書畫家豐中鐵題寫的隸書“琴臺故徑”四個金色大字，熠熠生輝。剛過牌樓，一尊青銅大型雕塑映入眼簾，飛馳的漢代馬車，趕車的官員氣宇軒昂神情威武。琴臺路兩側是漢唐仿古建筑群，寬敞的人行道路面上，斷續鑲嵌著一塊塊漢代畫像磚。路南，一尊直徑丈余、象征西漢著名辭賦家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浪漫愛情故事的“鳳求凰”青銅雕塑，古樸典雅。

在琴臺路南端西側的一片綠色景點里，一塊巨石聳立，上有著名學者、詩人流沙河手書的“古琴臺”三字，古意莊重。詩碑群里，鐫刻著古詩名句，都是蜀中現代書法家的杰作。在景點中部，有一尊七弦琴石雕，其中，蘊含一段流傳千古的愛情傳奇故事。

西漢時，蜀郡臨邛（今成都邛崍）富商卓王孫大宴賓客，最后入席者是風度翩翩的成都文士司馬相如。相如好讀書彈琴，可家道貧寒，為生計所迫來到臨邛，客居摯友縣令王吉家。王吉敬重他的才華，待他如貴賓。這天，卓家請客，相如本不想到場，因為他很討厭卓王孫滿身的銅臭味。王吉告訴他，卓王孫有個貌若天仙的女兒，也是彈琴高手。司馬相如的心為之一振，就跟著王吉一起來了。酒宴行將結束，王吉捧出一張七弦琴，請相如彈奏，就是名曲《鳳求凰》。

卓文君年輕貌美，新寡不久，她通曉音律，對《鳳求凰》的曲意當然心領神會。她早就聽說過成都有名的大才子司馬相如，現在親眼目睹，便產生了愛慕之情。當天晚上，卓文君私自跑到司馬相如住處暢敘傾慕之情。兩人心心相印，海誓山盟，一起馳歸成都，以開酒店為生。卓王孫知道后，大發雷霆，決心不給他們任何資助，試圖將他們分開。可他們并不屈服，后來還把酒店開到了臨邛大街上。如今，邛崍街上還保存著當年“文君當壚，相如滌器”的古跡“文君井”。

在成都，托名司馬相如筑臺撫琴的地方有多處，有人認為最有可能的琴臺應是青羊宮后面的紫金臺。為了紀念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千古佳話，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在青羊宮東面將原西城邊街改建成了如今名揚四海的琴臺路。

王建墓與撫琴臺

王建墓于上世紀90年代改名“永陵”，其前的撫琴東路隨之改稱“永陵路”。在撫琴東路修成前，王建墓前有一段小街名為撫琴臺街，也是傳說中司馬相如曾經的筑臺撫琴處。據史載，司馬相如出生在成都三洞橋。他好讀書有天分，喜音樂善彈琴，還學會了劍術，與同學街坊小朋友經常到附近筑臺彈琴，舞劍助興。最近處，便是現在的三洞橋街，永陵路和永陵一帶。上世紀40年代后，這里經考古發掘研究發現了前蜀皇帝王建陵墓，便將以為是司馬相如的撫琴臺和命名的撫琴臺街，都一一否定了。筆者并非歷史學者，更非考古學家，但個人以為，這也許值得研討。司馬相如生在三洞橋，少年時期的司馬相如與小朋友們到最近的現三洞橋街、永陵一帶游玩，筑臺撫琴，舞劍比武，是人之常情。所以，用撫琴臺街來紀念成都名人司馬相如是順理成章的事。

那么，王建的墓為什么選擇在此？除了歷史地理等方面的原因外，恐怕與王建本人對文學藝術音樂的崇拜有關。或者說，王建認為能埋葬在大文豪大音樂家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筑臺撫琴的地下，是莫大的榮幸和安寧。王建雖是一介武夫，但他在蜀中建國以后，異常重視發展經濟，鼓勵農商，還特別重視文學藝術。他任命唐代著名詩人韋應物的后代韋莊為宰相，韋莊那首千古傳唱的《菩薩蠻》：“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或許，這也是非蜀人的王建魂留蜀土的一個待考證的史事。王建任命蜀中花鳥畫派翹楚黃筌為皇家畫院院長，是其重視藝術的重要依據；更令人確認王建酷愛音樂的例子是，在王建墓里，十分考究的棺床東南西三面，精雕細刻著24幅有很高工藝和藝術價值的樂舞伎石刻，神態各異，栩栩如生。這不難理解為王建對音樂的酷愛，對琴瑟之音的神往，對司馬相如卓文君天籟之音的心心相印。所以，王建墓（永陵）的發掘，不宜武斷地否定司馬相如撫琴臺的存在。

撫琴村里琴臺多

在成都的撫琴小區，有許多以撫琴命名的路、街、巷、院（園）壩。都是在上世紀70年代后期、80年代初期，在原撫琴村的地域內修建當時成都最大的居民小區時，依據2000多年前的成都大才子在這一帶筑臺撫琴而得名。

如前所敘，在三洞橋一帶的鄉村樹林阡陌間，留下了司馬相如和朋友們壘筑的眾多撫琴的琴臺。為了紀念司馬相如，后人便將這一片村落取名為撫琴村，也就是20世紀中葉，劃歸成都市金牛區營門口鄉管轄下的撫琴村。撫琴村從現在三洞橋路與永陵路相接處向西，到金魚街，分別為撫琴村一隊、二隊、三隊、四隊。包括現在的撫琴小區一環路以東的撫林巷，撫琴東北路，撫琴三道河巷，撫琴東巷，撫琴東路（現永陵路），撫琴東南路，撫琴北巷，撫琴南巷，撫琴南路；撫琴小區一環路以西的撫琴西南路，撫琴西路，撫琴西路南一、二巷，撫琴北一、二巷，撫琴街，撫琴街南一、二、三、四巷，撫琴街北一、二、三巷，撫琴中街，撫琴西南街，撫琴西北街等。

傳說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從臨邛私奔回成都后，一是家貧，二是文君再婚不宜舉辦正式婚禮，三是30歲的大齡青年找了一個如花似玉不滿20的千金小姐，但鄰居親戚朋友還是為他們準備了一場浪漫的婚禮，地點就在離三洞橋以西兩公里的撫琴村三隊，即現撫琴街北一二巷的竹林小空壩里，在現壘的兩排12個琴臺前，舉辦了簡潔的婚禮和盛大的演藝活動：相如撫琴，文君起舞；相如文君撫琴同奏《鳳求凰》；文君撫琴，相如舞劍；相如文君領銜，與來賓撫琴合奏等。為紀念這段佳話，撫琴街北一、二、三巷圍成了名為“撫琴園”、簡稱“琴園”的800余戶2000余人的特大居民居住大院壩。在撫琴街北二巷建有獨柱亭和“琴園”石碑，還建有一個小小的“撫琴亭”，上有對聯“梅苑撫琴香繞指，蘭亭潑墨韻怡心”，橫披為“琴韻梅香”。

距西漢數百年后的大唐，著名詩人岑參成都宦游，在現三洞橋到撫琴小區一帶憑吊游覽時，寫了一首詩《司馬相如琴臺》，其中“相如琴臺古，人去臺亦空”，是撫琴村即撫琴小區有眾多相如琴臺的又一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