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春天》：最平凡，也最珍貴

益美君

近日，紀錄片《四個春天》斬獲了第12屆西寧FIRST青年電影展最佳紀錄片大獎。影片以導演陸慶屹年逾古稀的父母為主要拍攝對象，樸素而真切地展現了他們相濡以沫的生命狀態，真摯地記錄了一個普通家庭的四個春天。

陸爸爸熱愛讀書和音樂，精通二十多種樂器，更自學了音樂編輯軟件。陸媽媽脾氣火爆，只要高興了就要引吭高歌。“哉耶！（美啊）”是她開心時的口頭禪。老倆口總是一起挖野菜、拉二胡，出門時爸爸自然地走在媽媽的身后，“有我的保護，她一輩子都是安全的。”

影片的一個鏡頭讓人記憶猶新：陸媽媽戴著老花鏡縫衣服，而陸爸爸輕唱著《朋友》，“我親愛的手風琴你輕輕地唱，讓我們來回憶少年的時光 ……”這是陸慶屹睡醒時看到的，連忙架起機器拍攝。兩個人不說話，各做各的事，卻讓人很安心，整個家顯得特別寧靜祥和。

生活并不總是歡聲笑語，他們也有煩惱、悲傷和苦痛。

一年冬天，家里著大火，房間全燒黑了，爸爸從里面找到快燒成炭的小提琴，坐在天井里擦拭干凈后，拉了兩小時。“可能他心里也非常沮喪，需要音樂來安撫一下自己。”

在拍攝的第二個春天，姐姐患了肺癌，陸慶屹不想再繼續拍攝，媽媽鼓勵他繼續拍下去。姐姐狀況好的時候，媽媽就會說，“拍一下，記下來。無論怎么樣，我們的生活要繼續的，你在做的事情也要繼續下去。”

后來，姐姐因病去世了，鏡頭里那個快樂的母親失去了笑容。但樂觀是刻在骨子里的，下一年的鏡頭里，爸爸找出短笛來，家里又有了音樂聲。他們把姐姐的墳前收拾得像個小花園，周圍種好多辣椒，提防來吃草的牛，認真地用自己的方式想念著女兒。

影片的最后，在姐姐的墳前，下著春雨，兩位老人種的土豆發了芽，綠意盎然，遠處云霧中的青山若隱若現，他們唱著《青年友誼圓舞曲》，試著跳年輕時的舞步。媽媽想不起歌詞，又發出特有的“哈哈哈”大笑。他們一路往家的方向走，互相攙扶著，一直往前走，直到消失在鏡頭里。

直面人生的苦痛，保持樂觀，繼續熱愛生活，也是我們從這個家庭學到的重要一課。

這個大家庭用影像記錄生活的傳統，已經延續了近20年。片中的多處畫面，選自從1997年春節開始的全家數次聚會、出行的場景。父親的最后一節物理課，春節時闔家團圓的場景，姐姐錄下的登山畫面……這些視頻畫面抖動，但粗糙中又帶有一種可愛的認真。記錄下生活片段，閑時回憶翻看，是他們對待平凡生活的儀式感。

為了把《四個春天》做成一部真正的電影，陸慶屹剪輯了一年零八個月。他說，“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詩意，每一對父母都值得這樣去記錄。”僅是“紀念父母依然健碩的年華，紀念自己陪伴父母最好的時光”，就已經足夠美好。

（青芒摘自益美傳媒微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