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巍
近日,擁有981個微信公號的某新媒體公司被一家上市公司作價38億收購,遭到上交所出函問詢。社會最為關注的是,在“問詢函”中顯示,這家新媒體公司僅有50個編輯每天卻在運營近千個公眾號,每篇文章平均到個人工作量僅有三分鐘時間。
公號傳播是新媒體的重要載體,10萬+、100萬+成為衡量一篇文章或公號是否成功的標配。網絡公號傳播矩陣盈利模式,決定了其流量至上而忽略原創內容,關注度為王而忽略社會和法律責任,低俗、公關、水軍、數據作假、抄襲、虛假信息等負面效果也就浮出水面。
廣告收益,包括廣告聯盟的獲利是公號最主要的盈利方式。而點擊量與廣告收益掛鉤,催生“標題黨”成為現象級公號自媒體的標配。一般來說,越是聳人聽聞、光怪陸離和劍走偏鋒的標題,也就越能誘導用戶點擊,廣告收費也就由此而生。各種治理效果時好時壞,根本原因就在于動搖公號的盈利模式很難。
一個傳播公司將近千個“大號”控制手中,這種傳播一旦形成矩陣,產生的輿論影響力是非常驚人的。眾口鑠金、顛倒黑白在新媒體傳播中就是分分鐘的事情。有了輿論影響力,網絡公關的業務也就成為公號獲利的應有之義。幾乎在每一次的企業“互黑”公關大戰、引發社會輿情的事件,甚至在一些社會悲劇性事件中,都能感到公號傳播矩陣的影子。
按照“沉默的螺旋理論”,社會大多數被極少數公號制造的輿論所裹挾,極易形成傳播信任危機。社會企業對此更是苦不堪言,也曾聯合發布過“反黑稿聯盟”,但在公號昌盛的江湖,獨善其身、忽略連鎖反應似乎不可能實現。
從監管實踐上看,長期以來監管大都局限在時政類新聞領域,缺乏對社會類傳播有效監管和立法。近期對直播平臺的集中整治,說明自媒體等非時政類傳播越來越受到主管部門的關注。然而,傳播倫理成為法律底線還差得遠,立法的空白不能完全靠各種專項行動的后知后覺。一方面,在缺乏傳播法直接淵源的情況下,監管部門應將歷次整治的成果匯編總結成“既判力”,以類型化案例來劃清傳播邊界。另一方面,對涉及傳播低俗、公關水軍、黑稿、標題黨、侵害版權的公號加大處罰力度,僅僅罰款不足以震懾。同時,對類似于文章開頭這類已經形成傳播矩陣、具有社會動員能力和輿情影響力的傳播源,應加強監管,全面建立總編輯負總責和審稿制度。▲
(作者是中國政法大學傳播法研究中心研究員)
環球時報2018-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