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愛情是小燕子和五阿哥

文/婉兮

我們終其一生在尋找的，無非就是那個永不放棄你的人。哪怕前方是豺狼虎豹，哪怕退后是山川錦繡。

只問深情，不問西東

愛上小燕子，肯定不在五阿哥的預料之內。生于帝王家的他，婚姻注定會被化為政治籌碼。他的妻子，想必也是多方勢力斡旋籌謀的最終結果——兩個被共同目標捆綁在一起的人攜手過一生罷了。若有愛情，是錦上添花；若沒有，也不至于雪天丟了救命炭。

而能給他愛情的民間姑娘小燕子，卻沒有強大的娘家做靠山，甚至沒有足夠的心機和手段來處理繁瑣復雜的人際關系。現實一點說：小燕子從來都不是個理想的結婚對象。

但愛了就是愛了，不看重任何外在條件，也不在乎一切附加價值。它被還原到了最純粹的本真狀態：心動、情動，僅此而已。

我們也都曾和五阿哥一樣，感情不摻雜一丁點兒雜質，對外在的家境、背景、職業、收入全不在乎。可生活終究不同于電視劇里塑造的烏托邦，愛情無法不被現實的風霜染指。你會認真計較對方的潛力值，仔細計算雙方的契合度，把婚姻當作合資企業來小心經營。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畢竟百分百純粹的愛情只是作家筆下的傳說。也唯有多方考量后的決定，才經得起余生風吹浪打。

但即便如此，也愿我們都記住：愛的本質是只問深情，不問西東。

兩個平等之人才能談戀愛

小燕子與五阿哥的愛情，本質就是王子愛上灰姑娘。不一樣的是，《還珠格格》從不強調階級觀與身份感。封建王朝的愛情故事，卻包裹著平等、自由的浪漫主義內核。印象最深的一點，是初入皇宮的小燕子，禁止太監宮女自稱奴才，甚至能和下人打作一團不分你我。她的內心深處，的確有一種超脫時代的平等意識在生根發芽、蓬勃生長。所以哪怕愛上的是王子，她也絲毫不見奴顏媚骨，更別提刻意討好與迎合，也沒想過借著成親來攀高枝兒變鳳凰。

而高高在上的五阿哥，也從不拿權勢富貴來壓制小燕子，和后來那些宮斗劇中的皇親國戚截然不同。

我覺得，這是琪、燕二人最可愛也最可貴的地方，也是他們能走到柳暗花明的最關鍵因素。因為在最大的差異面前，兩人達成了共識。最好的愛情，一定是建立在地位與人格都平等的基礎之上。在外，你是皇子是權貴象征，但關起門來四目相對，世間便只剩下相愛的一男一女。

做人最忌諱身份感，談戀愛又何嘗不是？

最完美的愛，是接納不完美的你

小時候，爸爸不喜歡我看《還珠格格》。因為小燕子不學無術、咋咋呼呼，甚至坑蒙拐騙。雖無傷大雅，卻絕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淑女楷模。想來也不奇怪。進宮前，小燕子父母雙亡，淪落底層，常常為了一頓飽飯絞盡腦汁。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被生活刁難過的人，很難保留潔白無瑕的天真純粹，更沒機會去修身養性。

可世俗無法接受她的不完美，就如皇后所說，“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皇家風范”。

五阿哥不得不親手編撰成語大全，強逼著小燕子學習文化知識，試圖將她改造成符合大眾審美的“完美”閨秀。

可小燕子哭著說：“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是要把我變成另一個人，一個一張嘴就可以吐出文章的人，那你為什么要我呢？”

如今再聽到這句話，只覺得振聾發聵。因為人人都是被上帝咬過一口的蘋果，接納對方的不完美，才是每個人的愛情必修課。愛到深處，是熱烈的心動，也是溫柔的慈悲。一段健康、成熟且理智的感情里，必然會有缺點、不足甚至不堪的容身之地。

所以后來，五阿哥說：“我要，好的你、壞的你、淘氣的你、闖禍的你、可愛的你、可恨的你……我都要！”

很矯情，可還是能讓人聽出眼淚來。

我愛你，我永不放棄

據說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但愛情的使命，通常就是顛覆人類天性。

第一部結尾處，小燕子犯了欺君之罪，按律當斬；第二部里，一伙人膽大包天放走了含香，再一次觸怒皇帝，紫薇和小燕子都被推上了斷頭臺；第三部，小燕子的身世之謎被揭開，瞬間被打上“罪臣余孽”的標簽……

所以，我想為五阿哥篡改一句主題歌：自從遇見你，生命里都是顛沛流離……假如不遇見小燕子，五阿哥還是那個最得皇帝器重的好兒子，進一步統領天下，退一步安邦定國，過完他富足安穩且光明的一生。可他義無反顧地走進前途未卜里去，寧愿放棄前程富貴，也從未起過放棄小燕子的心思。

小時候我不懂，我是為他遺憾過的，惋惜他無法坐擁江山，也難過他的治國才能歸于沉寂。

直到20年后的重播，當我已經在紅塵里打過滾，被愛過、被放棄過，才能透過屏幕吵鬧窺見五阿哥的難能可貴。因為我們終其一生在尋找的，無非就是那個永不放棄你的人。哪怕前方是豺狼虎豹，哪怕退后是山川錦繡。

若沒有堅貞不移，愛情將失去所有意義。

愛情是童話，婚姻是寓言

“第三部哭哭啼啼的，一點都不好看！”因為換了人，更因為整部電視劇的風格都變了。如果說第一部和第二部講的是與妖魔鬼怪斗智斗勇，那第三部就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后，又遇見了各種各樣的新問題。

但童話的續集，是一把撕開溫情脈脈的面紗，把血淋淋的人生推到你的面前來。所以，即使太后在婚前對小燕子有所改觀，可還是想盡辦法把知畫塞了進來，用女人之間的明爭暗斗來悄悄瓦解夫妻感 情 （不得不說老佛爺甄 嬛 真是宮斗高手啊）。于是，雞飛狗跳誤會橫生。

慢慢地，小燕子也不愛笑不愛鬧了，昔日的開心果被婚姻洗刷為一個眉頭緊鎖的深宮婦人。

接連流產使她心力交瘁，丈夫的搖擺令她痛苦不堪，家族的血海深仇也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要等20年后的今天，我們才看得懂瓊瑤藏在眼淚背后的婚姻不易與人生艱辛，我們才會明白，婚姻能在多大程度上改變一個人。

好在，瓊瑤下筆描摹悲歡離合時，底色依舊是愛情的美好和溫暖。

好愛情的最終指向是成長

還珠系列故事講到尾聲時，乾隆已經老了。他在爾康的陪同下，來到了大理的一座茶園，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正唱著歌兒，邊采茶邊教孩子們念成語。竟然是小燕子的聲音。

她變了，四字成語張口就來，眉目間多了幾分文雅端莊，可行為舉止依舊保留著當年的率性與天真。

瓊瑤沒告訴我們，離開皇宮后，他們怎樣去過柴米油鹽的普通日子、怎樣在激動中迎來一個個小生命、怎樣爭吵又和好……我們只看到了幾年后，一個被時光塑造打磨的小燕子。我相信，她已經能和丈夫紅袖添香夜讀書，更能共同出生入死仗劍天涯。

好的愛情，一定會讓人成長。不是被改造的痛苦與撕裂，而是不知不覺間的潤物無聲。

其實優質的愛情，也像“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