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與新羅朝貢關系解析

宋娜娜

(東北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新羅真平王四十三年(公元621年，唐武德四年)，新羅初次朝貢唐至唐朝滅亡(公元907年，唐哀帝天佑四年)，287年間新羅始終與唐保持著朝貢冊封關系。與唐在東北設立的其他羈縻府州不同，新羅對唐的朝貢有自己的特點，值得深入探討。但是目前學界研究并不完善，只有零星的體現。①劉海霞：《七世紀中葉新羅對唐外交策略之嬗變》，《博物館研究》 2009年第4期；崔明德：《契丹、新羅與唐朝關系之比較研究》，《煙臺師范學院學報(哲社版)》 1991年第2期。筆者以此文對唐羅朝貢冊封關系發展階段，朝貢特點及對雙方的影響進行深入探討，提出新羅朝貢唐區別于其他東夷，具有鮮明的外藩特征。

一、新羅對唐朝貢的發展階段

新羅與唐的朝貢關系因為雙方利益沖突，有戰爭時期也有友好交往時期，友好交往是雙方關系的主流。仔細分析新羅與唐朝貢冊封關系的特點，②劉海霞主張：善德王和真德王時期(632年—654年)確立外交模型，太宗王時期(654年—661年)外交策略完全成熟， 文武王前期 (661年—675年) 對業已形成的外交策略進行成功實踐。根據新羅國王執政時期劃分新羅對唐外交策略情況，而不是根據歷史涉及具體事件進行劃分，使得唐與新羅關系的好壞與外交政策不相連貫，不是很科學，而且，時間結點在文武王統治前期675年，對于新羅與唐之間的朝貢冊封關系研究不系統不完整(《七世紀中葉新羅對唐外交策略之嬗變》)。崔明德認為，契丹與唐關系反復無常，與唐戰爭期比較長；新羅則自始至終依靠唐朝，基本上與唐保持著友好關系。還對契丹、新羅與唐戰爭的起因，唐籠絡契丹、新羅的手段進行了探討，指出了契丹和新羅與唐關系相同之處，即都要納貢、受封、助戰、朝拜、宿衛，但是在不同之處中，沒有指出新羅的鮮明外藩特征(《契丹、新羅與唐朝關系之比較研究》)。雙方關系大體上可以分為誠服、動蕩、發展和衰落四個階段。

(一)誠服：新羅初次朝唐到雞林州都督府的設置(公元621年—663年)

此階段為唐羅戰略結盟期。唐朝初建(公元618年，唐武德元年)，621年“新羅國、句麗及西域二十二國并遣使朝貢”。③《冊府元龜》卷970，《外臣部·朝貢》三，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第11396頁.此時，朝鮮半島上高句麗、百濟、新羅三國爭雄，高句麗領土最廣，占有朝鮮半島北部的大同江中心流域。同時，在鴨綠江、圖們江北岸也領有遼東、玄菟諸郡之地，域內分布著穢、貊、靺鞨等部族；新羅與百濟和高句麗都有一定的怨隙。據載：“先是百濟往伐高麗，詣新羅請救，新羅發兵大破百濟國，因此為怨，每相攻伐。新羅得百濟王，殺之，怨由此始。”*《舊唐書》卷199上，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5335頁.新羅在隋朝攻打高句麗之時，趁機占領了高句麗東南方的部分勢力范圍，所以，當新羅受到百濟的攻打，尋求高句麗幫助的時候，高句麗要求歸還其土地，但被新羅所拒絕。新羅被百濟和高句麗聯合制衡，可謂發展艱難。在這種情形之下，新羅積極朝貢唐朝，與唐朝結成聯盟。

新羅真平王金白凈(公元579年—632年在位)，在位期間共朝貢唐8次。上奏了高句麗堵塞了新羅朝貢唐朝的道路，并且數次侵略新羅的事實，從而獲取了唐朝的同情，戰略同盟初創。645年夏五月，應新羅之邀太宗親征高句麗，(善德)王發兵三萬以助之，百濟乘虛，襲取新羅國西七城。655年(新羅武烈王二年，唐高祖永徽六年)因高麗、百濟、靺鞨連兵，侵奪新羅北境三十三城，新羅向唐朝求援，得到唐朝的響應，當年三月，唐遣營州都督程名振，左右衛中郎將蘇定方，發兵擊高句麗，給高句麗以重創。659年(新羅武烈王六年，唐顯慶四年)夏四月，百濟頻犯境，新羅王再次向唐乞師。660年，唐高宗命令軍隊水陸十三萬軍討伐百濟。新羅在唐與百濟和高句麗戰爭中，積極站在唐朝一方，為唐朝提供各種幫助，如運送物資和助戰。唐羅關系的這一階段，在新羅助戰下，唐朝滅亡百濟并在百濟故地設立熊津等五都督府，在新羅設立雞林州都督府，在高句麗設立安東都護府。唐朝在新羅設立都督府，加強對新羅的控制，不能不引起新羅的警覺，于是此后，新羅尋釁吞并百濟和部分高句麗舊地，統一朝鮮半島，這就是歷史上的統一新羅。新羅因支持百濟與高句麗遺民反唐活動而與唐發生戰爭，雙方關系進入動蕩期。

(二)動蕩：自雞林州都督府的設置至唐朝承認新羅對朝鮮半島的實際占領(公元663年—733年)

此階段為唐羅戰爭動蕩期。新羅占領了百濟和高句麗的土地，掠奪了唐朝與高句麗戰爭的成果，威脅了唐朝對朝鮮半島的統治。“新羅王金法敏既納高句麗叛亡之眾，又封百濟故地，遣兵守之。”*《唐會要》卷95，北京：中華書局，1955年，第1711頁.唐朝和新羅的矛盾不可調和，爆發了唐羅戰爭。戰爭的結果是676年2月(新羅文武王十六年，唐儀鳳元年)唐朝的安東都護府從平壤遷出，唐朝事實上承認了新羅對朝鮮半島的統一。儀鳳三年(678年)，唐高宗又要出兵新羅，因侍中張文瑾勸諫“新羅雖云不順，未嘗犯邊”*《資治通鑒》卷220，《唐紀》卷18，唐高宗儀鳳三年九月條，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第2465頁.而止。新羅神文王金政明(公元681—692年在位)，683年(新羅神文王三年，唐弘道元年)征報德王安勝為蘇判，是為爭取高句麗余眾支持和信任，以維護自身統治的表現。685年(新羅神文王五年，唐則天順圣皇后垂拱元年)望德寺成，望德寺為唐所建，新羅的這一舉動表明新羅對于唐羅聯盟助己推翻百濟、高句麗政權，使半島局勢得以緩解，新羅外部環境得以好轉的感激之情，也是在謀求唐朝對新羅統一朝鮮半島的支持。伴隨著營州之亂，在營州的靺鞨人趁機回歸故地建立渤海王朝，唐朝正式承認了新羅對于朝鮮半島地區百濟和高句麗土地的占有，以合力對付新建立的渤海政權。733年 (新羅圣德王三十二年，唐玄宗開元二十一年)，唐玄宗要求新羅出兵夾擊渤海，是這一政策的標志性事件。

唐羅關系的這一階段，新羅久經戰亂，國內民生經濟遭到了重大的破壞，政治不穩。另一方面，新羅統一朝鮮半島，通過支持百濟、高句麗的反唐斗爭，博得了百濟、高句麗舊地人民的支持，統治逐漸穩固，史料中未見百濟、高句麗舊地發生叛亂戰爭的相關記載。圣德王金興光在位36年(公元702年—737年)，新羅經過政治動蕩，政權趨于穩定，開始注重國家發展與唐朝的往來。共朝唐26次，賀正10次，謝恩1次。即使在唐羅戰爭期間，新羅沒有停止對唐朝貢，新羅并不想與唐朝決裂，目的是獲得唐朝對新羅統一朝鮮半島的承認。新羅的努力沒有白費，獲得了唐朝對新羅統一朝鮮半島的認同，雙方關系進入了平穩發展時期.

(三)發展：自唐朝承認新羅對朝鮮半島的實際占領至興德王金景徽(公元733年—836年)時期

此階段為唐羅關系平穩發展時期。孝成王金承慶時期(公元737年—742年在位)，737年(新羅孝成王元年，唐開元二十五年)朝唐1次，738年賀正1次；景德王金憲英時期(公元742年—765年在位)，朝貢唐朝9次，賀正2次；惠恭王金干運時期(公元765—780年在位)，朝貢唐朝8次，賀正1次，謝恩1次；宣德王金良相時期(公元780年—785年在位)，782年朝貢唐朝1次；元圣王金敬信(公元785年—公元798年在位)朝貢唐朝2次；昭圣王金俊邕(公元799年—800年在位)朝貢唐朝1次；哀莊王金重煕(公元800年—809年)朝貢唐朝3次；憲德王金彥升(公元809—826年在位)朝貢唐朝6次；興德王金景徽(公元826年—836年在位)朝貢唐朝5次。在唐朝政局動蕩之時，唐羅關系未受影響，安史之亂期間，新羅派遣使者到當時逃往四川的唐玄宗處朝貢，表達了對唐朝平定叛亂的支持，深得唐朝的感激和贊許。唐羅關系發展的這一階段，新羅滿足于對朝鮮半島的統一，致力于國內政治的穩定，未有繼續擴張領土的表現，專注于在國內剿滅叛亂，賑濟災民。金興光時期，打敗了日本侵略新羅的軍隊，捍衛了國家主權。唐朝此時開始逐漸由盛轉衰，爆發了安祿山事件，唐朝對地方的統治衰落了，忙于內部恢復統治，無力經營邊疆。

(四)衰落：僖康王金悌隆時期到唐朝滅亡(公元836年—907年)

此階段為唐羅關系衰落期。安史之亂后，唐朝藩鎮割據，對地方上的控制薄弱。從唐文宗開始新羅對唐朝貢明顯減少，究其原因，此時唐朝開始由盛轉衰，從唐肅宗開始的宦官干政，愈演愈烈。唐代宗、唐德宗和唐憲宗統治時期，尚能對宦官權利有效壓制。文宗時期的甘露之變是宦官與大臣的一次總決戰，文宗失敗，從此，宦官牢固地控制著唐帝國的命脈直到滅亡之前的最后幾年。唐文宗放歸新羅質子是唐文宗此時一系列政策的組成部分，是唐文宗為了反擊宦官以聲色犬馬珍玩以蠱惑人君的“為宦之道”的反擊，以及勵精圖治的一種政治表現。唐文宗采取的政策包括，放歸宮女，裁撤教坊樂工，內監；放掉打獵使用的鷹犬；禁止地方向中央進貢寶物珍玩絹繡，而奇珍異物，藩屬國多進貢。武宗時期，短暫的會昌中興，武宗就因服食丹藥而亡。金云卿是新羅入唐留學生中首位賓貢科及第者，一度為唐吏，曾做兗州都督府司馬，后又改任淄州長史，唐武宗會昌原年以唐朝使節的身份赴新羅冊封新羅國王。此舉既是新羅的榮耀，又是唐朝對新羅施加影響的表現。

此時唐自身自顧不暇，反觀此時的新羅，也處于末年，政權更迭頻繁，僖康王金悌隆在位僅三年，就因為叛亂，自縊于宮中；自立為王的閔哀王金明在位僅二年即逝；神武王金祐征在位僅一年，就瘡發背薨。僖康王、閔哀王、神武王三位新羅君主，都沒有等到唐朝的冊封就去世了。文圣王金慶膺(公元839年—857年)在位19年，未見有朝唐記錄。憲安王金誼靖(公元857年—861年)在位5年，未見有朝唐記錄，也因未朝唐，沒有獲得唐朝的冊封。值得指出的是，新羅朝唐常與新羅君主更迭相聯系，新羅新君即位一般都會派出使者朝唐，一方面告哀，一方面通報新君即位的情況，也因此獲得唐朝的認可和冊封。景文王金膺廉861年即位，在位15年，862年朝貢唐朝。公元872年(新羅景文王十二年，唐懿宗咸通十三年)，渤海烏昭度賓貢試及第，位在新羅人李同之上，引起新羅朝野的震動，新羅王親自出面干預，因其關系不僅是名次問題，還有一個文化水平、素養問題，也內含著一個國家等級、地位問題。此次與渤海“爭長”，是唐羅關系末世的最后一縷曙光，表明唐朝的余威尚在。憲康王金晸(公元875年—886年在位)876年朝貢唐朝，是受封的最后一位新羅君主。唐朝發生了黃巢起義，885年(新羅憲康王十一年，唐僖宗光啟元年)新羅遣使對唐平定黃巢起義表達了祝賀之情。

這一階段，新羅政權不穩，頻繁發動政變，多次易主，但與唐之間的交往始終保持，安定后都及時的恢復對唐的朝貢；唐也依據處理藩屬國任其自由發展的原則，冊封新任王為新的新羅王。真圣王金曼(公元887年—898年在位)仍與唐有來往，通告國內事宜。898年(新羅真圣王十一年，唐昭宗李曄乾寧五年)遣使入唐告立兄子峣，但未見有朝貢冊封記載。907年(新羅孝恭王十年，唐哀帝天佑四年)唐朝滅亡，新羅與唐之間的朝貢關系也正式宣告結束。

終唐之世，新羅始終與唐保持著朝貢冊封關系。唐朝滅亡之后，新羅沒有能力角逐中原，在對中原形勢觀察之后，于后唐莊宗時期，新羅重新恢復了對中原王朝的朝貢，“923年朝后唐貢方物”*《三國史記》卷12，《新羅本紀》十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3年，第167頁.此時未見唐對新羅統治者有“雞林州都督”封號，表明，中原王朝自身實力下降，對于新羅的統治衰落了。

二、新羅對唐朝貢的特點

唐朝持續對新羅國王冊封，共20位新羅王獲得了封號，表明了唐長期對于新羅政權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從新羅與唐之間的朝貢關系情況分析來看，其特點體現在二個方面：

首先，新羅屬于唐的外藩屬國，遵守藩屬國的權利與義務。新羅與唐之間關系和國與國之間關系不同，新羅需要對唐承擔一定的封建義務，要接受唐的冊封，奉唐正朔，派兵助討、朝貢、賀正、參加禮儀性活動，留宿衛。

表1 新羅助征唐朝表

如表1所示，新羅助征唐朝，傾其所有，付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在自身“草根猶自不足”*《三國史記》卷7，《新羅本紀》七，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3年，第94頁.的情況下，還為唐攻打高句麗提供物資支持。新羅助征唐除了屬國的義務外，也借助戰爭獲得自身的國家利益。如：助征高句麗、百濟，借機消除了自身的威脅，并統一了朝鮮半島；助征渤海，獲得了唐對于其既得利益的承認。新羅的助征，主要是與朝鮮半島有利益沖突的高句麗、渤海、百濟等周邊政權，及控制淄青、平盧地區的李師道。唐朝發生叛亂時，并未如回鶻一樣參與平亂，與距離唐遙遠有關系。此外，新羅有納質宿衛這種情況(主要由王子、大臣、留唐學生擔任)，一方面熟悉唐朝的實際情況，和唐朝官員能夠展開交往，對于促進新羅和唐的友好關系有利；另一方面，方便學習唐朝先進文化和禮儀，納質宿衛還有獲取宗主國信任的作用。唐也對新羅采取了一系列優惠政策，促進雙方的友好往來，例如：新羅學生的費用是由唐朝提供的。《唐會要》卷三十六，附學讀書中就記載：“開成元年六月，敕新羅宿衛生王子金義琮等，所請留住學生員，仰準舊例留兩人，衣糧準例支給”，表明唐對屬國的優惠政策。

其次，新羅雞林州都督府具有區別于唐其他羈縻府州的特殊性。具體體現在：唐沒有在新羅設置諸如在契丹、奚設置的“長史”一類的官職，沒有派官員管理其內部事務，對其領土也沒有實際占領。新羅發生叛亂，如金政明、金理洪時期發生的叛亂，都是新羅自己剿滅的，并沒有依靠唐朝派兵，表明新羅具有獨立的處理國內政務的權利。新羅發生災難，如金興光時期的水災，金敬信時期的蝗災、地震，金彥升時期的饑荒，新羅都是獨立的賑濟的；而契丹松漠都護府，李盡忠、孫萬榮領導的營州之亂爆發的原因之一，是唐不賑濟災民，營州都督趙文翽剛愎自用， 對契丹存有偏見， “契丹饑不加賑給，視酋長如奴仆，故二人怒而反。”*《資治通鑒》卷250，《唐紀》二十一，唐武后萬歲通天元年五月條，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第2512頁.說明唐統治契丹與新羅有所區別，有內藩、外藩之別。金理洪、金憲英、金重煕等獨立的與日本交往，表明新羅有獨立的外交權。金興光時期，獨立的戰勝了日本的侵略，表明新羅有一定的軍事實力，能夠保衛自己的國家。隨著唐的衰落，新羅擺脫了控制而獨立為國，證明新羅本身具有國家的性質。新羅朝貢唐的這些特點，體現了他外藩屬國的特殊情況。

唐對屬國的管理是比較松散的，任其自主內務，而不加過分的干預，但是又固定在“天朝禮儀體系”的范圍之內。從唐朝二百余年間對新羅的交往史中可看出，唐持續封新羅統治者為新羅國王，雞林州刺史、雞林州諸軍事的官職，雞林州都督府一直存在，唐一直保持著對其羈縻統治和政治影響力。二百余年間，唐與新羅未曾再有戰爭發生，唐統治較為穩固，新羅發展也比較穩定，與其他周邊民族政權關系較好。史料中多是朝貢、冊封、派遣留學生、遣唐使者等記載。

三、朝貢冊封活動對雙方的影響

唐與新羅的朝貢冊封活動，是古代東亞區域秩序的重要內容，古代中國與朝鮮半島的往來交流的重要組成部分，兩種文明相互影響由來已久，兩種文明互相促進，共同發展，對雙方都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一)朝貢冊封活動對唐朝方面的影響

唐羅聯盟有助于形成有利于自己的周邊局勢，新羅是謹守藩封的國家，朝貢冊封體制的典范。唐對新羅質子常予以厚賜，或給予高官厚祿，唐又常利用這些質子，發揮自己政治影響力。例如，文武王金法敏收納高句麗叛眾，又占據了百濟故地，派遣人員駐守；唐高宗大怒，674年春正月下令削去金法敏官爵，冊封王弟金仁問為新羅王，派遣歸國以對新羅施壓，實行有利于唐朝的政策。值得一提的是，金法敏是因為從唐征討百濟過程中有大功，即位為新羅國王的。唐在東亞地區確立了自己的天朝上國地位，在征討高句麗的戰爭中，征發了契丹、奚、靺鞨、新羅兵，體現了天朝上國的派發屬國軍隊的權利，唐的國際地位可見一斑。新羅一直堅持對唐宗主國地位的承認，朝貢不缺，而且在所有屬國中表現的最為積極，新羅對于中原文化的傳承，也是成就最為顯著的一方。新羅的文人，如崔致遠，能夠在唐的科舉考試中及第，并在唐任職，也是唐羅關系友好發展的事例。

(二)朝貢冊封對新羅方面的影響

由于唐“天可汗”的地位，物質文化的先進性，與唐的關系好壞，關系到新羅在藩屬國中的地位，也關系到新羅政權的穩定和合法性。唐在東亞地區以“天可汗”的地位自居，凡不承認天朝禮儀體系的，或者對這一體系構成威脅的，唐都要進行征討，新羅周邊的百濟與高句麗就是因此而被滅亡的，新羅深深的認識到這一點。在朝鮮半島新羅、百濟、高句麗并存的三國時代，百濟與高句麗都出自扶余族，在對新羅問題上，結成聯盟。新羅為了生存發展，選擇了與唐結盟，以獲得外部支持。

唐只允許通過朝貢冊封的形式與周邊國家發生經濟往來。中原王朝是東亞文明的母國，代表當時最先進的生產力。新羅積極學習唐的先進文化知識，仿照唐朝模式進行治理，利于本國的發展壯大。新羅朝貢唐具有歷史的傳承關系，三韓人為朝鮮半島的土著，歷來不參與中原王朝政權更迭，謹守藩禮，不參與動亂、顛覆中原政權。在中原王朝政權穩定之時，再與新建政權展開交往，這與其周邊政權實力強大，新羅出于自保因素有關。在與中原王朝交往中，新羅不謀求領土超出朝鮮半島范圍。

唐朝對天下秩序的經營比以往更具特色，其中，唐與新羅之間的朝貢關系與東北地區其他勢力相比存在鮮明的個性化特征。作為外藩，新羅在審時度勢之后所采取的謹守藩封政策，為其生存與發展創造了良好的空間條件，這也為其后成為朝鮮半島上第一個統一三韓的政權提供了必要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