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張照片里思念您

王振云

她不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卻用鏡頭拍攝下和爺爺相處的每一個瞬間。這張張照片匯聚成一股思念的河流，即便爺爺不在了，但愛的河流卻在緩緩流淌。她，就是石勐堯。

石勐堯是撫順女孩，因父母離異，她從小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生活。她清晰地記得，小時候，爺爺總是牽著她的小手，去廣場上放風箏。爺爺總是說，她就是飛翔的風箏，爺爺就是牽掛她的長長的線。無論她飛得多高，爺爺和她之間，都會有一條心靈感應的線相牽。

很不幸的是，慈祥的奶奶過早離開了人世，從此祖孫倆就相依為命。這在一個孩子心里引起的情感震蕩是很大的。這時，爺爺帶她去了廣闊的田野奔跑，爺爺說田野也是人的家，你看它的胸懷多么寬廣，可以容納一切。這是爺爺讓勐堯放寬心胸，她的心暖暖的，因為有了爺爺的庇佑。

從此，每次她抬頭，都是爺爺拉著她的手，給她洗臉，送她上學。她沒有顯現出離異家庭孩子性格的孤寂，得益于爺爺多方面的開導。爺爺退休前是一所中學的校長，在勐堯的印象里：“總是看見他穿著牛仔褲、白襯衫，穿著一件小馬甲坐在那兒，特別可愛。”爺爺是一個瘦瘦的然而十分注重儀表的可愛老人。爺爺又是一個善良的人。他在80歲出門坐公交車的時候，都會給比他年長的老人讓座。這也潛移默化間影響了勐堯，使她也有了一顆善良向上的心。

老人支持勐堯從事自己喜愛的事情。于是，勐堯在12歲的時候，考到了部隊文工團，成為一名舞蹈演員。從此，祖孫二人分別的時間就長了許多。但只要勐堯一放假，就會第一時間回家陪爺爺。一次，勐堯出差回到家里，發現一向高大的爺爺明顯和以前不一樣了，行動緩慢，耳朵也聽不大清楚了，縮在那兒。她真切地感到爺爺老了，她多么愿意時光倒退，再回到爺爺強壯的時候。可是衰老來得那樣迅速，讓勐堯措手不及。

爺爺坐在床上，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整個人都是發光的，特別像一個孩子。勐堯的心里又一次情感震蕩，她特別舍不得走，但是身不由己，還得走。她覺得和爺爺在一起的每個時刻都很珍貴，而用膠片記錄，是她能做的為數不多的事情。她對爺爺說：“我們拍照片吧。”

勐堯沒有學習過攝影，所有的照片只是憑著感覺去拍。照片上老人恬靜地睡在床上，一臉安詳。勐堯躺在爺爺身邊，傷感的情緒慢慢蔓延。她說：“那張照片沖洗出來，放大在屏幕上時，我哭了很久。那些想對他說卻又不能說出來的話，都在照片里了。我就想，我一定要把這個故事拍下去。”

于是，7年時間里。石勐堯每次回家都用鏡頭記錄與爺爺的點點滴滴，而拍照片也漸漸成了一種無形的約定與習慣。對勐堯來說，更有著無比尋常的意義，這是一種與生活、與衰老和解的最莊嚴的儀式。

兩年后，石勐堯陪爺爺辦理了最后一次入院手續，5天后，爺爺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勐堯說，人的記憶會隨著時間而消逝，但是她不想忘記爺爺，更想讓未來的孩子知道，曾經有一位老人，在她的生命中留下重要的痕跡。

從爺爺衰老到去世，勐堯用200多張照片記錄了爺爺生命最后的溫馨細節，洗澡、修剪指甲、看電視、午憩，這些飽含深情的生活片段，在網上一發布，就迅速成為無數人的催淚彈，引發網友的唏噓和垂淚。勐堯說，在這個世界上，她最最想念的人就是爺爺。最不敢去想的人也是爺爺。因為每當想起爺爺，她的眼淚和哀傷就會止不住流淌出來。那個最最想念卻又不敢想念的人，是根，是葉，思念可以使他們永遠在我們心里枝繁葉茂，落地生根。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