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茍且的生活里活出詩和遠方

向墅平

早晨，趕公交車的時候，遇上堵車，而且一堵就是好久。大車小車，熙熙攘攘，串聯在一起，空氣里，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氣息。車上的乘客，大多面露焦躁，有些人搖頭嘆息，抱怨眼前的不堪。鄰座是一位戴金絲眼鏡的青年，頗有幾分儒雅。此刻的他，不慌不忙地打開手上一本書，悠然地讀起來，成為亂糟糟的車上一道特別的風景。

想起一句時下的流行語：“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誠然，現實生活似乎總是一地雞毛，總是柴米油鹽的茍且。但，之于有心人，卻一樣可以在茍且的生活里活出詩和遠方。

讀過一首意大利詩人姜尼·羅大里的小詩，精致而富有生活情趣：“做一張桌子/需要木頭/要有木頭/需要大樹/要有大樹/需要種子/要有種子/需要果實/要有果實/需要花朵/做一張桌子/需要一朵花。”想象下，詩人是個會做“桌子”的“匠人”。本來，制作過程煩瑣而枯燥。可在詩人眼里，一張桌子和一朵花，有著唯美而詩意的因緣之合，從而使得制作桌子變成了一件愜意而美好的事情。一位普通的“匠人”，也便活出了詩和遠方。

我是教師，上班時，教學任務繁重;回到家，各種家務也瑣碎。但，我卻在努力守護著心中的那份詩和遠方。站在講臺上，我用粉筆在黑板上寫字，心中想象著就像在遼闊的黑土地上耕耘，耕耘出一行行春的詩句。臺下無數張青蔥的面龐，我將它們想象作百花園里的花朵，而我就是可以看到它們嬌艷盛放的園丁。辦公桌上，我會擱一盆花草，在香氣氤氳里，紅筆在一本本作業上跳著輕盈的舞蹈。而在家里呢，我在鍋碗瓢盆中，想象著如聽一部渾然天成的交響;用心做出的一盤盤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也像一闋闋韻味怡人的宋詞。我手里握著拖把在屋里打掃，想象著正揮動一把狼毫，在鋪開的宣紙上，龍飛鳳舞，書寫著煙火日子里的小橋流水，描繪著靜好歲月里的春花秋月。

其實，詩和遠方就在人的心里。曾國藩說“養活心中一團春意”。心活了，日子也活了。原本庸常平淡的生活里，就自然有了風花雪月，有了詩和遠方。

鄰居老張是個白領。別看他平時工作忙，他也活出了詩和遠方。他愛好廣泛，琴棋書畫，運動健身，充實著他的生活。每每看見他春風蕩漾的笑臉，我便知道，他養活了心中那團春意。受他的感染，我常常抽時間和他一邊品茶，一邊談詩論文。從《詩經》說到莫言小說，領略文學的魅力，修飾著生活的粗糙。或者，空閑時，去他的天樓屋頂花園，和他一起看蝶舞花叢，感受著生命的美好。而清晨時分，我與他相約一起，慢跑在江畔大道上，看江上船來舟往，水鳥飛翔，心中升起無限遐想。

或許，一些人會感嘆：“生活不過是眼前的茍且，哪里有詩和遠方？”太多的雞零狗碎，太多的掙扎，有的只是對現實的無奈與失望。究其原因，過錯不在生活本身，而在于人自己。只要懂得，養活心中那團春意，做生活的有心人，詩和遠方便從不曾遠離。詩和遠方就是，當你“彎腰撿起六便士”時，還能想到“抬起頭望見天上的月亮”;詩和遠方就是，當你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匆匆趕早班車時，還能順便打望一下路邊的風景;詩和遠方就是，當你拎著菜籃走在菜市看到滿目的瓜果蔬菜時，還能想到它們帶來了大自然的無窮信息……無論你有多忙，都不妨騰點空暇，用心讀一本書，讓那性靈的文字把你引人心靈的世外桃源;或者，用心聽上一曲雅樂，讓那優美的音符把你引入無限的遐想空間;或者，用心品上一陣香茗，讓那氤氳的清芬把你引入遼闊的思維宇宙……于是，茍且的生活，也就活出了詩和遠方。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