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紙藝術：巧手折剪，玩轉一紙乾坤

國粹傳音

新春佳節之際，我國許多地區的人們都喜歡在窗戶上粘貼各式窗花，不但能起到烘托喜慶氣氛、裝點居室的效果，還能為人們帶來好彩頭和美的享受。除了是中國傳統節日習俗，窗花還與立春節氣關系密切，是自古以來人們迎春的方式之一。唐代詩人李商隱就曾寫下“鏤金作勝傳荊俗，剪綠為人起晉風”的詩句，唐代小說《酉陽雜俎》中也有“立春日，士大夫之家，剪紙為小蟠，或懸于佳人之首，或綴于花下，又剪為春蝶，春勝以戲之”的記載。

剪紙又稱“刻紙”，是以紙為加工對象、以剪刀或刻刀為工具進行創作的藝術，作為我國最古老的民間藝術之一，因其大多張貼在窗戶上，故被人們形象地稱為“窗花”。窗花的內容豐富、題材廣泛，既有神話傳說、戲曲故事等題材，又有花鳥蟲魚及十二生肖等形象，以其特有的概括和夸張手法，將吉事祥物、美好愿望表現得淋漓盡致，更將節日裝點得喜氣洋洋。

小小的一把剪刀、幾張彩紙，便能變幻出各種各樣精美的圖案，如今每逢節日或新婚喜慶，人們就會把精致鮮艷的剪紙張貼在窗戶、墻壁、門和燈籠上，以此烘托熱烈的節日氣氛，而在過去剪紙幾乎可以說是每個女孩必須掌握的手工藝，是古代女紅之一。

沿襲千年的紙上藝術

說到剪紙的歷史，就必須從它的主要材料——紙說起。作為我國四大發明之一，過去一直公認造紙術是蔡倫于公元105年前后發明的，但也有一些文獻中載有蔡倫之前就有紙張使用的例證，如班固《漢書》中記載公元前十二世紀用紙包藥的事例。特別是本世紀以來在甘肅天水放馬灘、敦煌馬圈灣烽燧遺址和甜水井漢懸泉郵驛遺址出土的西漢紙，更證實了遠在西漢時期就已有紙張的使用，這大約要比蔡倫發明造紙術提前一百七十年左右。而蔡倫正是在此造紙術的基礎上，對原材料、工藝進行了改進，制造出了質量更高的紙，特別是其擴大了造紙的原料，為之后廣用各種植物纖維造紙創造了條件。

從一些考古遺存發現，剪紙至遲在北朝時就出現了，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年的歷史，而且當時的剪紙技藝就已經相當嫻熟。隋唐以后，剪紙藝術日趨繁榮，唐代還出現了專門描述剪紙的詩句：“剪采贈相親，銀釵綴鳳真。葉逐金刀出，花隨玉指新。”詩中描繪出唐代佳人剪紙的優美動作和剪紙作品所呈現出的生動效果。到了宋代，剪紙開始普及，剪紙行業逐漸形成，并涌現出一批剪紙名家，直至明清時期達到高峰。

從技法上講，剪紙實際就是在紙上鏤空剪刻，使其呈現出所要表現的形象。千百年來，我國人民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在長期的生活和藝術實踐中，將這一藝術形式錘煉得日趨完善，形成了以剪刻、鏤空為主的多種技法，如撕紙、燒燙、拼色、襯色、染色、勾描等，使剪紙的表現力有了無限的深度和廣度，細可如春蠶吐絲，粗可如大筆揮抹，其不同形式可粘貼擺襯，亦可懸空吊掛。由于剪紙的工具材料簡便普及，技法易于掌握，擁有其他藝術門類不可替代的特性，因而深受人們的喜愛。

剪鏤刀刻形式多樣

有些人認為用刀刻出來的不叫剪紙，而應該單獨稱為刻紙，但也有人認為若追本溯源，古代剪紙也是用剪鏤刀刻的，何況剪也有“絞刀”之別稱，為何刀刻就不能稱為剪紙呢？事實上，剪鏤刀刻的痕跡確有差異，其應用的技法也有難易之分，因此世人認為刀剪并用的作品可統稱為剪紙，而純刀刻的作品亦可稱為刻紙，于是剪紙分類上就有了剪紙、刻紙之分，甚至還可以細分為剪紙、刻紙、撕紙、燙紙和幾種形式相結合等。而從實用性出發，按照用途范圍分類，剪紙又可分為以下幾種類型：

窗花

就是文章開頭提到的用于張貼在窗戶上的剪紙，以北方最為普遍。北方農家窗戶多是木格窗，有豎格、方格或帶有幾何形花格，在窗戶上糊一層潔白的皮紙，逢年過節更換窗紙，并貼上新窗花，以示除舊迎新。窗花的形式有裝飾窗格四角的角花，也有折枝團花，更有自由組合的各式花樣，如動物、花草、人物以及連續成套的戲文或故事傳說，還有一種布置比較特別，即跨越窗格的窗花，在山東民間被稱為“窗越”。

喜花

婚嫁喜慶時裝點各種器物用品和室內陳設用的剪紙，一般是將剪紙擺襯在茶具、皂盒、臉盆等日用品上，也可貼在梳妝鏡上。喜花圖案題材多強調吉祥如意、喜氣洋洋的寓意，色彩多為紅色，樣式有圓形、方形、菱花形、桃形、石榴形等，并配以各類吉祥紋樣，如龍鳳、鴛鴦、喜鵲、花草、牡丹等。

禮花

擺附在糕餅、壽面、雞蛋等禮品上的剪紙，在廣東潮州一帶被稱為“糕餅花”、“果花”，在浙江平陽一帶又稱為“圈盆花”，題材多選取吉祥喜氣的圖案。各地因不同的風俗，表現形式也各有不同，如在山東會在為慶賀生子的喜蛋上貼剪紙，或將蛋染紅露出白色花紋；在福建農村互相饋贈壽禮時，會用烏龜圖案的剪紙裝飾以象征長壽，還有特制的龜形糕餅等。

鞋花

用作布鞋鞋面刺繡底樣的剪紙，其形式一般分為三種，一種是剪成小團花或小散花繡于鞋頭，另一種是依照鞋面形狀剪成月牙形，這兩種都稱為“鞋頭花”，第三種是由鞋頭花的兩端延伸至鞋幫，稱為“鞋幫花”。此外，還有一種鞋底花舊時多用于壽鞋或繡于布襪底部。鞋花布局多疏朗，題材以花草飛禽為主，有的鞋花在局部剪開而不鏤空，稱為“暗刀”，是繡花時套針換色的依據所在。

門箋

又稱“掛箋”、“吊錢”、“紅箋”、“喜箋”“門彩”、“齋牒”，一般用于門楣或堂屋的二梁上，其樣式多為錦旗形，天頭大、兩邊寬，下作流蘇，多以紅紙刻成，也有其他顏色或套色的。圖案多作幾何紋或嵌以人物、花卉、龍鳳及吉祥文字，張貼時或一張一字或一張一個內容成套懸掛，一般以貼五張為多。貼門箋除有印春除舊之意外，還有祈福驅邪之盼。

斗香花

一種套色剪紙，多用于祭祖祀神等民俗活動時裝飾所用。舊時祭祀總要燒香，一般香作細條狀，叫“線香”，另有一種香呈粗條狀，并盤繞成各種花紋，紋路如篆字，舊稱“香篆”。這種香篆均需覆斗形底座并有竹簽支撐，而在底座和撐架上裝點的彩色剪紙，就被稱為“斗香花”。斗香花的題材以人物和神仙等吉祥圖案為主，多以蠟光紙刻制，每套十張左右。

剪紙旗幡

用于民俗活動中剪成旗幡形的剪紙，如重陽節時以色紙剪成三角旗插在重陽糕上等。在喪禮中，送葬用的花幡也有用素紙剪成的，剪紙花幡與佛教中引路菩薩所持的幡狀物相關。此外，在紀念逝者周年的齋事中也有剪制的招魂紙幡以及懸掛在經堂梁上的“疏”。

獨具特色的藝術風格

每一種藝術都有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剪紙藝術是一門易學卻難精的民間技藝，作品大多出自鄉村婦女和民間藝人之手，全憑純樸的感情與直觀的印象為基礎，因此形成了剪紙藝術渾厚單純、簡潔明快的特殊風格。

剪紙作品由于是在紙上剪出或刻出的，因此必須采取鏤空的辦法，也因此形成了陽紋的剪紙必須線線相連，陰紋的剪紙必須線線相斷，如果把一部分線條剪斷，就會使整張剪紙支離破碎，形不成畫面，由此就產生了千刻不落、萬剪不斷的結構，這是剪紙藝術的一大重要特點。剪紙很講究線條，因為剪紙的畫面就是由線條構成的，剪紙的線條可歸納為“圓”、“尖”、“方”、“缺”、“線”五個字，要求達到圓如秋月、尖如麥芒、方如青磚、缺如鋸齒、線如胡須的效果，可以說線條是剪紙造型的基礎。

在構圖上，剪紙不同于其他繪畫，較難表現三度空間、場景和形象的層層重疊，對于物象之間的比例和透視關系往往較多使用組合的手法，由于在造型上的夸張變形，又可使用圖案形式美的一些規律作對稱、均齊、平衡、組合、連續等處理，常見的有層層壘高或并用隔物換景的形式。色彩要求簡中求繁，少作同類色、類似色、鄰近色的配置，要求在對比色中求協調，同時注意用色的比例。

民間剪紙的許多特點和風格都是由于刀法上的一定技巧而產生的，剪紙的刀法中有剪、刻、劃、切、壓和針刺等多種技法。切，即用刀向下一按，多切出短而直的刀口，如有的鋸齒紋就是一左一右一刀刀切出的。刻，就是像拉鋸一樣上下抽動刻刀徐徐移動，適用于刻曲線，刻精細之處也多會用到，具有準確靈便的特點。壓和針刺，就是用刀尖或針尖在形象的適當部位輕輕一壓或一按，僅留下凹陷的印痕，并未剔除紙屑，表面皮毛和花、葉脈絡式的細小之處多會用到，技法細膩含蓄，有種特殊的裝飾效果，刀法不同，造成的效果和流露的自然風韻也各有不同。

隨著時代的發展，如今傳統的剪紙藝術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現代剪紙在保留原有精華的基礎上，更多了一份創新性。現代剪紙的前提是創作，區別于傳統剪紙的傳承對象多是民間藝人，現代剪紙的作者大多經過專業美術訓練，具備較強的造型基礎和創造能力，他們不斷挖掘民間傳統藝術和五千年歷史文化相融之處，在傳統中提煉時尚，在時尚中輝映民俗，發揮民俗與時尚相結合的先鋒作用，創作出的剪紙作品構圖豐滿、剪刻精細、造型生動、情趣無窮，已發展成為新的、獨立的視覺造型藝術。

小貼士

剪紙中的符號

大家都知道學習漢字書法要先從筆畫開始，而剪紙符號就如同書法中的筆畫，在剪紙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所以，在未開始剪紙之前，你需要首先了解和識別每一種剪紙符號的形狀及用途。

剪紙符號大致分為小圓孔、月牙形、柳葉形、鋸齒形、花瓣形、逗號形、水滴形等等，一幅吉祥如意的團花或活潑生動的動物剪紙都是由這些剪紙符號組合而成的。初學者要仔細觀察辨認每一種符號的造型與區別，先默記后臨摹，練熟后就能運用自如，組合成變化無窮的花樣。臨摹時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先畫再剪；另一種是不用畫稿直接下剪，這樣效果更好，但難度較大。無論用哪一種方法，都要先簡后繁、由淺入深、循序漸進。

小圓孔

小圓孔在剪紙中是最常見且最常用的符號之一，如人物及動物的眼睛、花心、花瓣和浪花的水珠等。剪小圓孔時，首先要對準圓孔中心空白處輕輕扎一個眼，然后順著眼往邊沿剪，即逆時針方向轉一圈，線條要流暢圓滑，不留茬口。

月牙形

形狀近似月牙，先從月牙中心空白處下剪刀，順著月牙的外輪廓線從左往右剪即可，常用于吉祥字以及人物或動物的眼睛。

柳葉形

柳葉形，顧名思義，其形狀像柳葉，從中間空白處下剪刀，自右往左剪，要求線條圓滑簡潔，常用于植物造型、花蕊等。

鋸齒形

鋸齒形是剪紙中高難度的技法，需先剪出一半圓線，再順著半圓線右邊剪出一條弧線作為開口處，然后將右手持的剪刀尖放在左手的食指上，用大拇指把要剪的花瓣部位壓牢，使其不容易錯位，接著剪刀尖不離原處，左右移動，一刀緊挨一刀，且排列長短、大小要均勻。初學者在剪鋸齒形時，要先剪直線鋸齒形，然后剪弧線鋸齒形，進一步再練習剪圓形鋸齒形，由粗到細，由簡單到復雜，最后把鋸齒形裝飾到各種剪紙圖案上。常用于表現剪紙形象的質感和層次感。

剪紙的其他符號大同小異，無論是花瓣形、逗號形還是水滴形等等，都是從中心空白處大的地方下剪刀，沿著線條從右往左或從下往上剪，總的來說都要求先內后外、先易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