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頭里的愛

顧思祺

芋頭的清香飄進了半掩的門窗，外婆又在煮芋頭了。我幾乎是蹦跳著進入廚房的，看著白煙裊裊的灶臺，我不禁開始期待那一個個小巧的芋頭。

外婆揭開了鍋蓋，那夾雜著泥土氣息的香味喚醒了我胃里的饞蟲，我的手剛伸出去就被外婆輕輕拍回：“燙呢！”外婆嗔笑著。可她的手卻直直地伸向剛蒸好的芋頭，開始嫻熟地剝芋頭那丑陋的黑褐色外皮，她的手被燙得泛紅，嘴里“嘶嘶——”地吸氣，臉上卻始終掛著一絲微笑。芋頭被剝去外皮后，露出梨花般雪白的嫩肉，像個襁褓里的娃娃。外婆的手腕兒一低，捏著芋頭將其伸進調料碗里，接著手腕兒一抬，便將蘸好了調味料的芋頭輕輕地塞入我的口中。

我原以為芋頭已經冷卻得差不多了，便放心大膽地咬了一大口，不承想，那芋頭里頭燙得很，我被生生地燙出了淚花兒。我張大嘴，不停地往外哈著氣。外婆看我這個樣子，心疼地說：“咬那么大一口干什么啊？”邊說邊用那泛紅的手撫摸我的頭。

我的心里充滿疑惑：為何外婆就不怕燙呢？

芋頭的清香在我的鼻尖縈繞，窗外的風呼呼地刮著，但我的心頭有著無盡的、莫名的暖意。看我穿得單薄，外婆的眉輕輕一蹙：“冷不冷啊，手給我摸摸看。”我習慣性地嘴上說著不冷，卻依舊伸出了手。

外婆輕輕握住我的手，那一刻，我仿佛被溫暖包裹住了。她的手指不細嫩，不光滑，指尖、手掌的繭子還有些扎手，但她的手溫暖得如冬日里的暖陽。

芋頭的清香裊裊飄來，外婆的手輕輕摩挲著我的手。

思緒飄向遠方，我憶起一件件往事：外婆用手指一點點除去枇杷葉上的絨毛，只為了熬制能減輕我的咳嗽的湯藥；外婆每天早早地把菜從田間收好擇好，只為了我在緊張的學習生活中，能夠吃到健康、營養的食物；外婆坐公交車經停十幾站，只為了來看一眼她心心念念的外孫女……往日的一切在我腦海中重現。

突然間，我明白了，明白了為何外婆不怕燙，因為她心中有愛！她用粗糙的手掌包裹著芋頭，用溫暖和愛包裹著芋頭，用寬容、愛護、甜蜜包裹著她的子女，包裹著她心愛的孫輩。

（指導老師 嚴金洪）

簡 評

描繪祖孫情的文章很多，本文讓人感動的原因是語言樸實，不浮夸、不造作，于平凡中見真情。文中，芋頭貫穿全文，成為凝聚外婆的愛的載體。外婆剝芋頭給“我”吃的場景寫得充滿溫情：外婆的手指、動作、笑容，芋頭的清香、形態都被小作者刻畫得很生動，充溢著外婆的愛意。文章的結尾處，一句“心中有愛”更是點明了外婆不怕燙的原因，強調了愛的偉大力量，強化了表達效果。

（嚴金洪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