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省定西市森林公安局“4·02”系列案剖析

羅蘭葳

一、簡要案情

2017年3月，陜西省周至縣個體戶高某某打電話聯系甘肅省定西市通渭縣農民李某某讓其收購中華蟾蜍（俗稱癩蛤蟆），并于2017年3月17日派譚某某來通渭縣協助李某某收購中華蟾蜍（司法鑒定為“三有”野生動物）。兩人在甘肅省定西市通渭縣、甘肅省天水市秦安縣等地發動群眾非法獵捕野生中華蟾蜍然后進行非法收購，并將非法收購的中華蟾蜍分5次通過車輛運輸至陜西省周至縣高某某處。2017年3月24日至3月29日，李某某和譚某某兩人先后給高某某出售中華蟾蜍5次共計10445斤，約52225只（每斤平均按5只計算），涉案野生動物中華蟾蜍交易價值141007.5元，案值達500多萬。2017年3月23日至3月31日，高某某先后通過銀行轉賬方式給李某某付款6次共計人民幣124700元。其中李某某和譚某某非法收購甘肅通渭籍柳某某非法獵捕的中華蟾蜍90余只、陜西西安籍胡某平及兒子胡某勃非法獵捕的中華蟾蜍3000余只、天水秦安籍魏某某和鞏某某非法獵捕的中華蟾蜍500余只、甘肅通渭籍李某喜非法獵捕的中華蟾蜍約250只。4月2日案發后,偵查人員在現場查獲李某某、譚某某非法收購的中華蟾蜍4194只（含死體45只）。期間，李某某、譚某某先后5次到甘肅省定西市通渭縣碧玉鄉、馬營鎮、甘肅省天水市秦安縣王鋪鄉等地利用自制網兜非法獵捕野生動物中華蟾蜍約1225只。4月5日，查獲正欲聯系李某某出售的通渭籍郭某某非法獵捕野生動物中華蟾蜍、花背蟾蜍共計398只。案件偵破后，甘肅省定西市森林公安局與相關部門將查獲的中華蟾蜍全部放歸大自然。

二、案件審理情況

案件移送起訴后，公訴機關以李某某、譚某某涉嫌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非法狩獵罪；胡某平、胡某勃、李某喜、柳某某、鞏某某、魏某某涉嫌非法狩獵罪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

經審理，法院認為被告人李某某、譚某某、胡某平、胡某勃、李某喜、柳某某、鞏某某、魏某某違反狩獵法規，在禁獵區、禁獵期內獵捕國家保護的野生動物，破壞野生動物資源，情節嚴重，其行為已構成非法狩獵罪；被告人李某某、譚某某明知是犯罪所得野生動物而非法收購7000余只，其行為已構成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均應予懲處。結合審理情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相關條款判決被告人李某某犯非法狩獵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并處罰金4000元，數罪并罰，執行有期徒刑兩年零六個月，緩期三年，并處罰金4000元，沒收違法所得資金44705.3元；被告人譚某某犯非法狩獵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并處罰金4000元，數罪并罰，執行有期徒刑兩年零六個月，緩期三年，并處罰金4000元；被告人胡某平犯非法狩獵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十個月，緩期兩年；被告人胡某勃犯非法狩獵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期兩年；被告人李某喜犯非法狩獵罪，判處拘役三個月，緩期六個月；被告人柳某某犯非法狩獵罪，判處拘役六個月緩期一年；被告人鞏某某犯犯非法狩獵罪，判處拘役六個月，緩期一年；被告人魏某某犯非法狩獵罪，判處拘役五個月，緩期一年。判決生效后，上述被告人均服從判決，未提起上訴。

三、偵破工作的成功經驗

（一）各級領導高度重視，直接參與，為偵破工作提供了強有力的業務指導和組織保障

“4·02”系列案件發生后，定西市森林公安局及時上報甘肅省森林公安局。省局高度重視，多次提出了詳細的指導意見，并積極協調多方面工作，有力推動了案件偵破工作的深入開展。2017年4月24日由省局副局長蒲曉榮帶領，市局專案組民警參加了陜、甘、青、寧4省區聯合打擊蟾蜍案專項行動工作會議。會議研討了案件定性，打擊重點、方向和策略，會后制定了行動方案，對進一步偵辦案件起到了十分重要的指導和推動作用。市局趙廷彪局長作為案件的直接參與者與決策者，對案件的定性、偵查方向確定，尤其是在案件起訴后與各級司法機關銜接、協調等方面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市森林公安局全力以赴，在經費非常困難的情況下，全力保障辦案經費。

（二）辦案民警克服困難、處置果斷、鍥而不舍是成功偵破這起案件的關鍵所在

為了查清犯罪事實，收集犯罪證據、研討案件辦理、抓獲在逃人員，專案組民警先后多次前往秦安縣、西安市、周至縣、戶縣、南鄭縣、銀川市、固原市，行程1萬余公里。

這是一起嚴重破壞動物資源犯罪案件，是檢驗我們森林公安偵查破案能力的案件。參與辦案的市、縣兩級民警最多的時候達到17名，每個人都能根據專案組安排和分工盡職盡責做好自己的工作，尤其在案件偵破陷入低谷時，絕大多數民警不為困難所嚇倒，以鍥而不舍的精神參加到偵破案件當中。

專案組民警組織蹲守、實施抓捕4次，其中有3次成功抓獲犯罪嫌疑人。每次的抓獲過程可以說是驚心動魄，危機四伏，突發情況更是很難預料。比如說抓捕譚某某、胡某勃、胡某平的時候，涉案車輛3輛，涉案人員5人（當時未掌握），實施抓捕的車輛僅兩輛、民警只有6名。涉案的兩輛越野車根本沒有具體的碰頭、交貨地點。辦案民警只能遠遠跟在接貨的三輪車后面伺機行動。當兩輛嫌疑車輛先后出現在民警的視野中時，大家認為當兩輛越野車和三輪農用車碰頭時是最佳的抓捕時機。于是專案組當機立斷，決定由一名偵查員駕駛車輛超越嫌疑車輛后掉頭迂回，與后面緊跟的車輛進行合圍。在合圍的車輛靠近嫌疑車輛的交貨地點后，按照“八”字形來切斷嫌疑車輛逃跑路徑，形成車對車控制，當場抓獲了此案的主要嫌疑人，收繳了非法獵捕的中華蟾蜍。

實踐證明，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堅定信心，鍥而不舍，就沒有戰勝不了的困難，就沒有攻克不了的難關。

（三）辦案協作、跨區域合作順利開展，為案件的偵破架橋筑路

1.專案組在辦案過程中與天水市森林公安局、天水市森林公安局秦安分局大力合作，查清了天水、秦安等地的犯罪事實，為查明案件事實起到了關鍵作用。例如，為了查明李某某隱瞞犯罪所得，2017年4月6日凌晨，專案組會同天水市森林公安局、天水市森林公安局秦安分局，將秦安縣王鋪鄉榆村的鞏某某、魏某某抓捕歸案，抓捕結束后，辦理了相關的移交手續，于當日凌晨3點返回通渭。

2.專案組與陜西省森林公安局、西安市森林公安局、周至縣森林公安局、南鄭縣森林公安局、青海省森林公安局、互助縣森林公安局合作，彰顯了跨區域合作辦案的優良傳統，為以后的調查、取證和抓捕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3.專案組加強了與各級地方公安機關的配合。案件偵辦中得到了定西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定西市公安局技偵支隊、西安市公安局技偵支隊、西安市公安局交警支隊的大力配合。定西市公安局技偵支隊直接調配民警遠赴西安對接技術偵查工作，充分表明了定西市公安局對這起案件的大力支持。例如，2017年4月13日，專案組成員前往西安市公安局交警支隊介紹案情后，根據偵查需要提出了對嫌疑車輛進行協查布控的要求。交警支隊相關負責人當即答應，并為專案組成員辦理了相關的手續。幾天后，協查布控決定正式下發西安全市。

辦案協作、跨區域合作不只是一紙文書。通過這次與上述各單位的合作，專案組成員深深地感受到合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更為以后協作、合作辦案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四）市森林公安局以“利劍行動”專項行動為契機，偵破“4·02”案件，既為各縣（區）分局起到模范帶頭作用，又為以后類似案件的辦理以及偵查指導工作提供了參考

“4·02”案件的辦理期間，正是國家林業局森林公安局組織開展“2017利劍行動”的打擊整治階段。該案作為定西市森林公安局牽頭并且負責的案件，它的辦理也表明了我們“突出公安重點，堅決打擊破案”的決心。“利劍行動”期間，定西市森林公安局立破案數量、特大案件的數量、涉案野生動物收繳的數量、涉案的價值在本省同級森林公安機關中都名列前茅。2017年12月29日，在年終考核反饋會議上，甘肅省森林公安局政委何彥同志也對“4·02”案件的偵破工作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當然，作為市森林公安局，不但要擔負一些案件的辦理，而且還要對各縣（區）森林公安機關疑難案件辦理進行指導。隨著涉林違法犯罪日趨專業化、網絡化，民警僅僅依靠自己所掌握的書本知識去指導辦案顯然是不夠的。

四、案件偵破工作中暴露的一些問題

（一）證據意識不強、取證方法不當

1.收集、提取電子證據未按程序要求。扣押的原始存儲介質應當區別于一般的物證來分別扣押，應當封存原始存儲介質,記錄原始存儲介質的封存狀態。收集、提取電子數據，應當制作筆錄，記錄案由、對象、內容、收集、提取電子數據的時間、地點、方法、過程,并附數據清單,注明類別、文件格式、完整性校驗值等,由偵查人員、電子數據持有人(提供人)簽名或者蓋章；收集、提取電子數據，應當根據我國《刑事訴訟法》的規定，由符合條件的人員擔任見證人。

電子數據檢查,應當對電子數據存儲介質拆封過程進行錄像，并將電子數據存儲介質通過寫保護設備接入到檢查設備進行檢查；有條件的，應當制作電子數據備份，對備份進行檢查；無法使用寫保護設備且無法制作備份的，應當注明原因，并對相關活動進行錄像。電子數據檢查應當制作筆錄，注明檢查方法、過程和結果，由相關人員簽名或者蓋章。

2.案件中一些照片的制作，缺少制作說明和兩名及以上辦案民警簽名。

3.鑒定中檢材照片和涉案野生動物的關聯性不足。《關于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的意見》中就明確提出：對物證、書證等實物證據，一般應當提取原物、原件，確保證據的真實性，需要鑒定的，應當及時送檢。本次鑒定中用照片作為檢材，本來就是一個特殊情況，照片鑒定應當制作檢查筆錄、提取來源說明、檢查照片記錄表、送檢照片記錄表（一式兩份）、送檢人員的簽字、提取過程錄像等等。

4.訊問準備工作不足，訊問筆錄單一、重復、甚至矛盾，導致一些犯罪事實無法查實。

上述列舉了較為典型的四種問題，有的是通過補充偵查加以彌補的，還有些在庭審當中作為執法瑕疵，不影響案件事實認定予以采信的。但這反映出辦案民警存在取證意識不強、取證方法不當的問題。

（二）思想不夠統一，執行決策不夠果斷

“4·02”系列案件發生后，定西市森林公安局組織召開10次專案組會議，確立了基本思路和偵查方向。但仍有個別辦案人員對案件的定性及依據的法律心存疑慮，爭論不休，自行其是，導致工作無法及時開展，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動搖了破案信心。

（三）刑事偵查裝備落后、專業人才缺乏，偵查指揮不力

在涉及此案的電子證據收集與提取過程中，由于缺少專業人員指導，有些辦案人員對如何拷貝、拷貝后如何進行檢查和校驗、若無法拷貝該如何篩選和拍攝、如何發現和提取犯罪痕跡和遺留物等問題不知如何處理。

在案件偵破指揮的問題上，雖然通過專案組會議已經進行了確定，但是在具體的偵查活動中，指揮分工就顯得沒有那么詳細，比如提取和拍攝由誰去做、搜查筆錄由誰來完成、檢查拍照該由誰干、相應的文書由誰來審查入卷等等。

五、解決上述問題的對策

（一）各級領導要高度重視并切實組織指導好跨省市、熱點系列案件的偵破工作

上級森林公安機關要根據偵查工作的需要，在宏觀上做好組織分工，積極協調好縱向、橫向方面的關系，為偵查破案提供有力保障。要不斷加大督導力度，使偵破工作緊張有序地進行。負責辦理案件的公安機關領導要堅決執行上級決策，嚴肅組織紀律，保證警令暢通，凝聚警心。各級領導要想方設法保障必要的警力和辦案經費，及時了解并解決偵查工作中存在的各種困難。

（二）加強各項基礎性工作和基礎建設，提高偵查破案水平

要大力加強刑事技術建設，加大科技裝備投入，增強技術人員素質，著力提高發現、提取、檢驗物證及痕跡技術的水平，通過學習、培訓切實加強刑偵隊伍力量。

（三）做好審訊工作，擴大破案戰果

1.根據案件、嫌疑人特點做好審訊準備工作。

2.加大對重點嫌疑人審查力度，從中發現新的“人”和“物”。

3.做好偵審結合，審查結合，邊審訊、邊偵查、邊取證、邊核實。

（四）落實偵查員主辦制度，提高辦案人員的責任感和積極性

2016年9月6日，最高人民檢察院發布《“十三五”時期檢察工作發展規劃綱要》，將建成以證據為核心的刑事證據指控體系。2016年10月11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司法部聯合下發《關于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的意見》，在突出證據指控的同時更加明確規定了偵查員出庭制度。就公安機關來說，刑事案件的辦理本來就是辛苦活。辦案人員有時候還要受到各方面的壓力和質疑，以后還要面臨出庭應訴的情況。這對辦案人員來說更容易產生“干多干少一個樣、干與不干一個樣、干好干壞一個樣”的思想。

針對辦案中出現的問題以及司法改革的大環境，落實主辦偵查員制度非常必要。將刑事案件辦理落實到主辦偵查員身上，實行“包產到戶”。主辦偵查員對案件偵辦工作全程負責，案件質量終身負責。同時明確主辦偵查員在收集有關材料、完備有關法律手續等方面的職責和工作流程，拓寬主辦偵查員的工作職權。在不違反現行法律法規和公安機關執法辦案有關規定的前提下，賦予主辦偵查員比如現場指揮權、人員調配權等更多的權限。

（五）打擊破壞野生動植物資源犯罪，要廣辟信息渠道

森林公安機關應主動出擊，打擊破壞野生動植物資源犯罪，及時投入優勢警力快偵快破，以免養癰為患，形成系列案件。系列案件都有一個發生、發展的過程。起初，案件對野生動植物資源破壞是有限的，如果及時破案就能將其危害性和社會影響降到最低程度，這也是我們保護野生動植物資源的初衷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