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評價指標初探

孫瑋瑋，龍智飛，王曉航，甘明慶，李 雷

(1.南京水利科學研究院，南京 210029；2.水利部大壩安全管理中心，南京 210029；3.盤州市盤南電廠響水水庫，貴州 盤州 553505)

潰壩往往導致嚴重的生命與經濟損失及環境影響，社會各方面對潰壩后果的反應則形成了社會影響。圍繞水庫工程，存在著與大壩公共安全相關的政府、水行政主管部門、水庫管理單位、下游影響范圍內的公眾、媒體等組成的工程共同體。潰壩后果首先直接作用于工程共同體，進一步擴展到共同體之外的人群，形成廣泛的社會影響[1]。潰壩產生的社會影響，必定會促進政府、水行政主管部門、水庫管理單位等工程共同體加強大壩監管和維護力度，將潰壩風險控制在允許范圍內。國內在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方面研究較少，而隨著經濟社會發展、公眾安全意識增強、信息技術極速發展等，人們越來越重視安全環境，潰壩事件的影響勢必沖擊包括工程共同體在內的整個社會，迫切需要對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評價指標和分級進行研究。

1 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形成機理

1.1 潰壩社會影響的時變性

社會影響范圍具有時變性，改革開放前我國潰壩事件頻發，但受當時環境及信息傳播不暢等影響，社會影響范圍有限。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公眾安全意識越來越強、互聯網等媒體技術更新(互聯網等媒體具有參與、公開、交流等特點，且賦予個人創造并傳播能力[2])，潰壩事件已經沖擊到整個社會，影響范圍由原來的有限群體擴大到整個社會。

1.2 社會影響的構成及其對工程共同體的作用

為了明晰社會影響的構成，必須理清大壩共同體不同成員在潰壩事件中的“角色關系”、“利益關系”和“影響關系”[3]。

“政府”是指以政府部門為主體的公共部門集合，包括立法、司法、行政機關等。應對潰壩風險單靠行政機關往往力不從心，需整個權力體系共同運作[4]。政府具有作為公共管理機關的屬性和作為經濟統治工具的屬性，在潰壩風險管理過程中，政府會根據內外環境條件權衡成本和收益，選擇使自己凈收益最大化的方案，以維護其合法性和經濟利益不受損失。

本文所討論“公眾”與哈貝馬斯界定的概念[5]相比，在外延上更加廣闊，包括潰壩危機傳播的所有參與者。公眾一方面積極主動尋求潰壩風險相關信息，作為個人決策和行動依據；另一方面對各種信息進行印證、評價和傳播，形成強大社會輿論壓力，監督和批評政府的決策和措施以及媒體的報道行為。

“媒體”是指報紙、廣播、電視、網絡等。媒體是最主要的信息傳播渠道，也是政府與公眾之間最直接的橋梁和紐帶[6]。改革開放以前，媒體作為政權的衍生物，沒有主體性[7]，將之視為政府的一部分。改革開放后，媒體的控制體制發生了巨大變革，產業屬性使之獲得了獨立經濟地位，媒體及從業人員的主體與專業意識開始復蘇，為媒體在與政府進行利益博弈和單獨發揮作用方面提供了空間[8]。

1.3 工程共同體直接影響擴展到整個社會影響

潰壩首先直接影響到工程共同體，政府做出積極決策并進一步影響媒體及公眾，嚴重的潰壩事件瞬間使無數房屋損毀或生命損失，給社會公眾帶來巨大的心理創傷和灰暗記憶，以致人心理扭曲或產生各種心理疾病[9]。一方面可能導致衍生損失，甚至嚴重危害社會安全；另一方面容易讓人們產生絕望情緒，若不消除負面情緒，不利于災后重建與恢復[10]，因此需進行社會心理學評估，正確認識和判斷公眾的心理狀況和潛在社會安全威脅。

1.4 社會影響對降低潰壩風險的引導作用

潰壩事件巨大社會影響，勢必會引導政府、水行政主管部門、水庫管理單位等工程共同體加強對大壩的監管和維護方面力度，并及時、有效做出積極決策，將潰壩風險控制在公眾所能承受的范圍內，即社會影響又反過來引導決策者去努力降低潰壩風險。

2 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擴散和角色分配

2.1 潰壩風險社會影響擴散的層次性

潰壩的社會影響呈現較大的層次性，潰壩遭遇者和責任者是最先感知到影響的組織或個人。現場公眾較先感知到潰壩威脅，政府作為公共管理服務的提供者要著手應對，保證社會秩序穩定。社會公眾及其他社會組織通過各種渠道獲取潰壩信息后，做出相應的反應。若潰壩事件的公共性很強且難以及時處理，其社會影響還會擴散到域外地區[11,12]。從潰壩社會影響的傳播過程來看，隨著潰壩信息的擴散，受到影響的個體數量逐漸增加，波及的范圍愈加廣泛。潰壩風險社會影響擴散的層次性見圖1。

圖1 潰壩風險社會影響擴散的層次性Fig.1 Diffusion hierarchy of dam-failure risk social influence

2.2 潰壩風險下的角色分配

不同角色群體受到的潰壩影響不同、所采取的行動不同，其角色定位差異很大。政府、公眾、媒體必須承擔各自的責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政府應成為潰壩事件的前線指揮者和后方擔保者，公眾應樹立牢固的群眾基礎和強大的支撐，媒體應成為公眾利益的守望者和代言人、政府的喉舌。

根據不同的組織及個人在潰壩事件下受到影響和做出的反應，可劃分為9種角色(見表1)，且不同角色施加的影響和所承受的影響形成了一個社會影響作用網絡(見圖2)。

圖2 潰壩風險社會影響的網絡模型Fig.2 Network model of dam-failure risk social influence

序號角色角色定義潰壩對該角色的影響1直接遭遇者 引發潰壩的人、組織或物，其往往受到重大損失 人員傷亡，健康、時間、停產、財產、聲譽等損失2責任者 需要為潰壩承擔責任的組織或個人 法律、行政、經濟處罰；責任者的未來發展的影響、聲譽損失等3處理者 需要減輕潰壩影響的組織或人員。如潰壩處理指揮小組、救護人員、后勤支持人員、保險理賠機構等 為處理潰壩事件投入的精力、資金和設備；為處理潰壩而耽誤其他事的損失等4監管者 監督及時有效的處理潰壩，并通過自身的權力影響其他組織或人員規避類似潰壩的組織或人員 監督處理者的時間、財物等投入，為指導監督規避者的投入5關聯遭遇者 沒有直接遭受損失，但受到潰壩明顯沖擊的個人或組織 因親人傷亡、受到處罰等所造成的時間和財物的損失；正常業務中斷所造成的額外損失等6傳播者 傳遞潰壩相關信息的媒體或其他機構、人員 為獲取潰壩信息的投入及其他機會成本7同情者 通過具體形式對潰壩遭遇者等表示同情的公眾或組織 出于同情捐贈財物、照顧遭遇者、關聯遭遇者等8關注者 通過傳播的信息，關注潰壩的發生及處理，并基于自身的角度反饋相應信息的公眾或組織 關注潰壩造成的時間損失、心理影響等9規避者 為避免自身發生類似潰壩而采取預防措施的組織或人員 規避潰壩影響而增加的資金、人員、技術、時間等的投入

3 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評價指標與等級標準

3.1 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評價指標構建

網絡信息存儲的海量化和可搜索化，使得較全面衡量潰壩事件的社會影響成為可能。Internet通過網頁形式對潰壩事件進行記錄存儲，瀏覽者通過瀏覽網頁獲得信息，記錄潰壩事件網頁數量的多少，直接影響到瀏覽者對該潰壩事件的了解程度。如果關于某一信息的網頁數量較多，勢必加深瀏覽者的印象，受影響的瀏覽者數量也就較多[13,14]。所以某一潰壩事件網頁數量的多少，可作為衡量社會影響的指標。潰壩事件持續的時間越長，公眾承受的影響時間也就越長，持續時間的長短是衡量潰壩風險社會影響的另一個因素。因此，可選人員損失、公共性、新聞性和持續時間作為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評價指標。

(1)人員損失。潰壩造成的財產和環境損失可通過貨幣補償，而人員傷亡所帶來情感、心理損失難以用貨幣表達。人員傷亡越多，帶給親人、朋友等的情感損失就越大。人員損失受影響的主要是直接遭遇者、責任者、間接遭遇者、處理者、傳播者、同情者和監管者等。

(2)公共性。公共性是潰壩事件的突出特征，衡量其公共性需要從關聯性和可選擇性兩個方面。關聯性是指潰壩間接影響其他社會公眾的范圍，其大小可用受到間接影響的特定人群規模來表示，若人們難以采取有效措施進行避免則增加其公共性，反之降低其公共性。不可選擇性可用不可選擇性系數a來表示(a=1-間接受影響公眾低成本規避潰壩的人數/間接受影響的公眾總數)，若很難規避影響、a值為1，若容易規避影響、則a值為0。關聯性和不可選擇性值越大，則潰壩事件的公共性越大，反之則越小。公共性涉及的角色主要有規避者、傳播者、處理者和監管者等。

(3)新聞性。潰壩事件往往通過媒體以新聞形式傳播，新聞性越強，越易引起關注。新聞性涉及的角色主要有關注者、傳播者和監管者等。

(4)持續時間。持續時間是指潰壩發生到潰壩處置結束所經歷的時間，可用潰壩開始到處置完成所經歷的天數來估算。持續時間越長，潰壩信息源越多，其社會影響就越大。持續時間一般會涉及9種角色人群。

3.2 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分級標準

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分級，一般根據事件等級及分類確定。對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評價指標(人員損失、公共性、新聞性、持續時間等4個指標)分別賦予0、1、2分值，對應等級分別為低、中、高。對指標分值等權重綜合，即可得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綜合分值，分為1、2、3、4、5共5個等級，分別對應社會影響較小、一般、較大、很大、巨大。

將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指標分級解釋、社會影響等級解釋，分別列于表2和表3。據表2評分標準，對社會影響評價4個指標評分，再把指標得分等權重綜合，據表3劃分等級，即得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評價結果。

表2 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指標分級解釋Tab. 2 Index score interpretation of dam-failure risk social influence

表3 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等級解釋Tab.3 Grade score of dam-failure risk social influence

4 應用實例

2010年7月28日，吉林省樺甸市某水庫發生潰壩，約400 萬m3洪水一瀉而下，沖毀下游大河村、釣魚臺屯、靠山村、小油坊、太平莊村5個村莊，房屋大面積倒塌、38人死亡，出現受災群眾沖擊當地鎮政府的社會公共事件，成為網絡關注焦點。7月31日，樺甸市政府對洪災中表現不力的三名干部免職處理；樺甸市委組織部31日發文，鎮黨委書記因身體不適應指揮抗洪救災，副鎮長、水管站站長因抗洪救災中嚴重失職而被免職。本文就該水庫潰壩案例開展應用研究。

4.1 潰壩狀態下的角色分配

對該水庫潰壩狀態下的角色分配列表說明，見表4。

表4 某水庫潰壩狀態下的角色分配Tab.4 Role allocation under dam-failure state of a reservoir

4.2 潰壩事件的社會影響評估

潰壩后短時間內，新華網、人民網、騰訊網等均實時報道，各網站報道的數量匯總起來足足達40頁。網頁信息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偏重于敘述和政策規定，主要針對該水庫潰壩事件本身進行文字描述，不含作者明顯個人觀點；另一類是評論性文章，偏重于由該水庫潰壩事件引發的一些議論和思考，含有作者較強烈的觀點，反映出潰壩對作者以及瀏覽者產生了更深遠影響，更體現出該事件的社會影響力。

據表2和表3、結合專家經驗，對該潰壩事件按照人員損失、公共性、新聞性、持續時間分別賦分，見表5。通過權重綜合，得該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等級為5級(見表6)，即該水庫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巨大。

表5 該水庫潰壩社會影響指標賦分Tab.5 Index assignment of the reservoir dam-failure social influence

表6 該水庫潰壩風險社會影響等級評分Tab.6 Grade score of the reservoir dam-failure risk social influence

5 結 語

通過對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形成機理分析，揭示了其時變、構成、擴展以及引導作用等內在機理。構建了潰壩風險下的直接遭遇者、責任者、處理者等9種角色分配。基于當今信息網絡發達背景下，提出了人員損失、公共性、新聞性和持續時間4個評價指標及其分級與綜合評價標準。

以某實際潰壩事件為例開展應用，結果證明本文所構建潰壩風險的社會影響評價指標切實可行，評價結果客觀合理、定級準確、可信度大，為類似實際的社會影響評價提供了可靠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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