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風

加映

一

兔子小白住在桃花園假山的山洞里。秋天來了，小白一趟趟地跑進果樹林子，把撿到的果子放進密封的罐子里。家里儲藏室的幾個罐子，有的已經溢出了酒香。小白為他的酒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醉秋風。

一天，他在去果林的路上看到一輛去往落落國的水晶車，一只小灰兔坐在一節車廂里臨窗的位子上，低垂著頭，神情郁郁寡歡。這時，小灰兔抬起頭，撞上了小白的目光。

那是一雙長期浸泡在悲傷中的眼睛，泛著濕潤的紅光，小白有些不忍直視。

然后，列車開動了，呼呼地叫喚著，一陣風似的躥出林子，消失在天邊……

二

第二年秋天的夜里，小白在山上散步，遠遠地看到一只長腿怪物。那怪物呻吟著想要爬起來，但腿部受了傷，每次都會由于劇痛而倒下去。長腿怪物抬起頭來的時候，小白驚呆了：“你是……那只小灰兔？”

小灰兔點了點頭，他看看自己，又看了看小白，眼里依舊充滿悲傷。

小灰兔將自己的故事告訴了小白。

原來小灰兔一直跟主人瓊生活在一起，后來因為貪玩兒走失了，便一直尋找回家的路。后來，小灰兔聽說落落國是所有曾經被愛過、又不幸遺失的事物的集合地，便不遠萬里去了那里，找到了家的準確地址。

“可你又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小白頓了頓說。

“我吃了一種藥，這種藥能讓我的腿變長，胳膊變粗，只有這樣，我才能盡快從落落國跑到這里來見瓊。”

小白深受感動，他把受傷的小灰兔扶起來：“走，我陪你一起去找瓊。”

三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一位拄著拐杖、滿頭銀發的老太太站在門里。

“誰？”瓊茫然地看著遠處，偏著頭，仿佛在仔細傾聽著什么。

“你的眼睛！”小灰兔驚叫道。

“小灰灰？是你嗎？我聽到你的聲音了！”瓊激動地伸出手，盲目地摸索著。

小灰兔推了推小白，低聲說：“請幫幫我，我希望我永遠是她記憶中那個漂亮的小灰灰。”

瓊抱起小白，滿臉欣喜。忽然，她的笑容僵住了，她把小白放在地上，說道：“你為什么要冒充小灰灰？”

小白驚訝地望著瓊。

“雖然我的眼睛看不見，但我知道你不是他。小灰灰的尾巴比你的長，他的耳朵是翹起來的……”

小白轉頭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小灰兔，說：“小灰灰回來看你來了，只是，他為了回到你身邊，已經變成了另外的樣子。”

瓊的眼淚落了下來，但臉上慢慢綻開了一縷溫柔的笑容：“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小灰灰。”

小灰兔再也忍不住了，飛快地撲向了瓊的懷抱。

小白微笑地看著他們，只覺得此時的秋風比他釀出的美酒還要醉人。

卡瑞來摘自《紅領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