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藏一家親 血脈緊相連

王新偉

以北京安貞醫院小兒心臟科援藏醫生顧虹在拉薩市人民醫院救助藏區先心病患兒事跡為原型創作的評劇《藏地彩虹》，2018年9月16日晚，由中國評劇院首次在西藏拉薩演出，現場的市民群眾隨著劇情的跌宕起伏而連連鼓掌，散場后不少人還圍著演員乘坐的汽車招手。

北京援藏指揮部黨委書記、指揮，拉薩市委副書記肖志剛說：“《藏地彩虹》也給北京援藏干部人才上了一課：一切為了拉薩人民，是我們做好援藏工作的內生動力。援藏最重要的品質是對西藏各族人民群眾懷有京藏一家親的兄弟姐妹深情，有了這種感情，才能在身體出現高原反應和工作遇到困難時，堅持撲下身子全身心投入，不講條件、不計得失、義無反顧、決不退縮地把援藏事業干到底”。

打通“毛細血管”

北京援藏干部和醫生、教師等人才隊伍，對口支援拉薩的“接力賽”至今已跑了24年，從第一批的31人，增加到現在的180多人，在精準扶貧、教育醫療、特色產業、智力支援、交流交往、基層政權建設、體制創新等領域取得了顯著成效，被當地稱為北京助力拉薩脫貧攻堅的“主動脈”。北京援藏指揮部黨委認為，對口支援拉薩和西藏是國家重大戰略，任務十分艱巨。180多名北京援藏干部人才就算干得再好，也只有180多雙手，也很難滿足拉薩的需求，要鞏固祖國統一、加強民族團結、打贏脫貧攻堅戰，京拉兩地的支援協作工作還要逐步向多領域特別是基層延伸，打通“毛細血管”，讓“微循環”通暢起來。

北京援藏指揮部黨委要求全體援藏干部人才，不僅要干好本職工作，建設好每一個援藏項目，還要擔起打通“毛細血管”的任務，把北京資源優勢，轉化成拉薩發展優勢。

來自平谷區農委的趙金祥，在擔任拉薩市尼木縣委常務副書記后，把平谷大桃和種植技術引進到雪域高原。

尼木縣是拉薩市最偏遠的經濟條件落后地區，以青稞種植為主，每畝耕地每年產出不超過1400元。趙金祥想，我們老家平谷大桃，支撐全區農業半壁江山，每畝效益可達1萬元以上，如果引種到尼木來，每畝能增加近10倍收入。他調閱了尼木地區近十年的氣象資料，發現常年溫度與平谷相似，而且晝夜溫差大，更利于果品增加糖分。調研中按照當地群眾指點，趙金祥還找到幾棵長了幾百年、有人腰粗的野山桃。

有人對種植大桃缺乏信心，說尼木能長野山桃，不見得能長平谷大桃。趙金祥說：“種桃不能憑嘴說，試試才知道！”2016年7月到尼木，2個月后他就把平谷區果品辦的技術員請來了，還采納了高原氣候適宜種生長期較短的早熟桃建議。2017年清明節，1萬棵當年生的平谷桃苗運抵尼木，套上保水分的塑料袋，種了120畝。1個月后桃苗發了芽，得趕緊澆水。可尼木多為沙土地，下了雨存不住水。山上有個200立方米的蓄水池，引下來澆地不夠用，咋辦？趙金祥提議打機井，打井隊來了說要打200多米才出水，要花幾個月。來不及了！趙金祥和縣委領導一商量，動員藏族農牧民趕著牛車馬車送水來，一下解了燃眉之急。幾天后，桃苗長出綠油油的葉子。

經過精心呵護，今年開春，桃花掛滿枝。有人說，今年要吃桃了。趙金祥又把平谷區果品辦技術員找來，反復講今年是桃樹生長關鍵期，要把大部分桃花掰掉，留一小部分實驗，到第3年才會迎來豐收季。趙金祥還派了4個技術人員去平谷培訓3個月，與大桃專家建了微信群，隨時請教，回來后還在專家指導下，做了套袋不套袋2組實驗，發現不套袋的果子發黑、生長慢，被高原強烈的光照曬蔫了，必須套袋加上搭建防曬網才行。

今年7月，尼木桃樹由手指粗長到了手腕粗；實驗桃也熟了，又大又紅，平均4兩一個，十分香甜可口。按照拉薩市場價格保守估算：每斤桃賣5元，一畝地收入2萬元左右，是種青稞的近20倍。

在尼姆縣委縣政府帶領下，“十三五”期間，北京安排援藏資金42929萬元，安排項目20個，助力尼木縣脫貧攻堅，帶動尼木縣建檔立卡戶1289戶5450人脫貧。今年9月，國務院扶貧辦反饋函中，尼木縣退出貧困縣，完成脫貧摘帽。今年，趙金祥榮獲全國脫貧攻堅貢獻獎。

今年以來，北京援藏干部打通的“毛細血管”密如蜘蛛網。僅拉薩市城關區就與北京市通州區建立了區區之間、鄉鎮之間、國企之間、民企之間、企業與村居之間的多層次結對幫扶關系，所轄全部12個鄉、街道辦事處與通州區11個鄉鎮同步簽署了扶貧協作攜手奔小康行動協議，還有17個村（居）之間都簽訂了對口幫扶協定。截至10月初，拉薩城關區共爭取到通州區援助資金及物資1816.298萬元。同時，北京市東城區、順義區、門頭溝區也和對口支援的拉薩縣（區）開展了同樣的結對幫扶工作。

植入“造血干細胞”

扶貧攻堅的“瓶頸”是從“輸血”到“造血”。給錢給物給項目的“輸血”年年增，但自我繁育強身的“造血”卻“猶抱琵琶半遮面”，甚至“千呼萬喚不出來”。北京援藏指揮部黨委認為，“輸血”能一夜脫貧，但不能一夜拔窮根；要“造血”就必須有“造血干細胞”，就是有脫貧的志氣、智慧，缺一不可。黨委要求援藏干部“志智雙扶”：扶貧先扶志，扶貧必扶智。

2014年，拉薩市把幾家國企合并重組，成立了拉薩凈土（集團）公司，主要經營“四品”：食品、飲品、藥品和飾品。由于產品附加值低，加上負責銷售的凈土商城開業之初守著家門口搞銷售，造成產品腿短，走不出西藏，品牌影響力弱。2016年7月，來自北京二商集團的援藏干部周宏亮，掛職這家企業副總經理時，有的人和他半開玩笑地說：“您是帶著錢來的嗎？”

“錢就在咱公司兜里呀。”周宏亮對公司領導班子敞開心扉，“青藏高原被譽為世界第三極，有最純凈的山水和動植物食品，世界上獨一份，能不賣錢嗎？”“那為什么企業發展不快呢？”“咱們的眼睛不能只盯著西藏自治區內，咱們要走出雪域高原，去開拓廣闊的內地市場。”

周宏亮說，開發市場要有兩個因素。一是銷售渠道。在銷售點要有直營店、聯營店、展示體驗中心，現在還必須有網店，線上線下一起發力。二是企業品牌影響力。這兩個因素中，企業品牌影響力更重要，牌子響亮，銷售渠道會水到渠成，會有銷售商找上門來。

有人問，凈土公司有些商品是代銷產品，土特產也是收購來的，沒有實體廠，怎么打品牌？周宏亮說：“當優質產品的經銷商，也能創出自己品牌。”他舉例說，北京二商集團糖酒公司沒有實體廠，卻與五糧液酒廠一起研制出入口甜綿、回味悠長的“京酒”，短短幾年就取得了驕人的市場業績，成了全國名牌，目前糖酒集團的年銷售額已突破100億元。見大家半信半疑，周宏亮說，眼見為實，我帶你們去北京，到我們北京二商集團實地考察。

2017年初，周宏亮帶著凈土公司、分公司主要領導十幾人，先到北京二商集團黨校學企業經營理論，課余參觀考察了這個集團所屬30家公司，還與其中的大紅門肉類食品廠、華都酒業、京華茶葉、六必居、古船面粉等十家企業簽訂了雙方“互為市場”協議：每一方商店里，都同時賣對方產品。沒多久，凈土商城銷售額明顯提升。領導班子也進一步解放思想：當北京二商集團經銷商，打凈土公司知名度。他們又跟著周宏亮進北京，利用二商銷售終端的資源優勢，在西單等街道上，建了12個凈土產品專賣店，并與北京二商集團談妥，把20多個中華老字號的產品運到西藏，與“拉薩凈土”聯創品牌，推出拉薩“米面油糧”放心食品工程。這一招真靈，拉薩市幾十所學校和一些機關食堂前來訂貨，成了鐵桿大客戶。

今年，凈土公司領導們又動腦筋：光當“二道販子”不行，得有雪域高原研發產品，把西藏獨有的食品原材料，與北京二商集團科研、加工技術結合，聯手創制新產品。雙方一拍即合。說干就干，幾個新舉措推出后效果明顯。淀粉含量高于內地谷物的西藏青稞，是釀造食用醋絕佳原料，送到六必居醋廠釀出青稞醋600噸，印上兩家企業聯合出品商標，準備展翅高飛賣全國；高原特有的牦牛肉送到北京月盛齋清真食品有限公司，制成了真空包裝的上品醬牦牛肉系列產品；高原特有的能提高人體免疫力的營養植物瑪咖送到北京華都酒廠，制成北京華都拉薩瑪咖酒；與康泰公司一起，對接農業部漁業產品質量監督檢驗測試中心和北京市水產技術推廣站，把高原冷水魚“拉薩魚”引進首都市場。同時，今年9月12日，成功把有“黑色黃金”之稱的北京鱘龍魚苗種2000余尾、成魚500多斤，引入拉薩凈土（堆龍）養殖示范基地，被譽為一條魚創造一個產業鏈，給拉薩地區成百上千養殖戶帶來了脫貧致富的機遇。

經濟欠發達地區突破從“輸血”到“造血”瓶頸，不是給錢給出來的，是換頭腦，換智慧、換志氣換出來的。

融入京藏血脈情

拉薩地區海拔3650米以上，空氣中的含氧量相當于北京的60%多。一些援藏干部說，援藏三年，前半段靠身體老底子，后半段靠藥物。北京援藏指揮部黨委認為，做好援藏工作，關鍵要靠精神和信念。肖志剛書記說：“我們腦門兒上都刻著‘北京兩個字，我們是按照黨中央的決策部署，帶著2000多萬北京人民的殷切囑托和深情厚誼，落實北京市委市政府交辦的援藏任務和要求的一支特殊隊伍。我們的一言一行是否符合合格的北京援藏干部人才的首善標準，拉薩人民自有評判。苦熬不如苦干，既然來援藏了，就要干出樣來，讓拉薩人民一聽到北京援藏，就能感覺到家人般的親切和溫暖。”

2015年7月，北京平谷區第六中學的英語教師熊愛國來到拉薩北京實驗中學，開始了為期2年的援藏教學工作。他利用周末節假日等空余時間，多次到班里所有學生家中一一家訪；學生們的校服、被褥、床單等臟了，熊愛國就拿回宿舍里幫他們洗；課余時間，熊愛國帶學生們回公寓一起看電視新聞、吃飯、聊天，鼓勵大家拼搏進取。熊愛國與班里的學生和家長們相處得十分融洽，大家都當他是家里人，班里的旦智頓珠等農牧區的孩子親切地稱呼他為“熊爸爸”。2017年7月，熊愛國完成了援藏工作，就要離開高一班主任崗位，準備回北京和家人團聚、輔導一年后參加高考的女兒。這個時候，熊愛國發現班里的一些孩子情緒失落、眼神黯淡。他找來幾個學生談心才知道，原來班里的學生和家長們都不希望他走，盼望他可以繼續和班里的學生在一起，一直到高中畢業。熊愛國頓時鼻子一酸，感動得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北京是我家，我愛女兒；拉薩也是我的家，我也愛這里每一個孩子。”他決定不辜負家長和孩子們的信任，舍小家、顧大家，繼續援藏教學2年，讓旦智頓珠他們順利畢業。

2017年春節，援藏干部大多回京休假了，公寓停伙、停供氧、停供暖。來自北京體育職業學院，擔任拉薩市體育局黨組成員、副局長的王寧卻沒走，自己煮方便面吃。這個局是剛從市教育系統分出來成立的新部門，千頭萬緒的工作瑣碎且繁重。整個春節，王寧走訪了20多個縣（區）、鄉鎮，對體育事業發展現狀和困難對策都有了新的認識和思路。

王寧在調研中注意到，當地群眾的健康意識比較淡薄。脫貧致富不僅僅是生活水平的提高，還應該有生活方式的改變，讓群眾少生病，身體好，這也是健康扶貧的重要工作內容。在拉薩宗角祿康公園，王寧發現不少藏族同胞來這里載歌載舞跳鍋莊舞，就琢磨把舞蹈作為體育健身的一個突破口。春節后，他與領導班子決定將宗角祿康公園確定為全民健身示范點，將健身道路、場所鋪設新的塑膠地面，把遮陽擋雨天幕也建起來。安排專人維修更換公共體育場所健身器材，合理分布全民健身場所，打造15分鐘健身圈。培養社會體育指導員，幫助群眾科學健身。組織開展各類大型體育活動，引導群眾積極參與。鼓勵縣、鄉體育部門組織開展具有本地特色、群眾喜聞樂見的體育賽事。利用村委會及大學生村官開展全民健身宣講工作，鼓勵或激勵農牧民群眾參與體育活動。北京市投資約8億元建設的大型現代化文化體育活動場館——拉薩市群眾文化體育中心舉辦全區、全市各級各類文化體育活動20余次，有50余萬人次參與其中，當地僧尼群眾有時也被吸引來參加足球賽等文體活動。在當地全社會營造起了積極昂揚濃厚的體育文化氛圍，廣大群眾的健康意識有了顯著增強，健康狀況有了新的改善。王寧本人也獲得全國群眾體育工作先進個人等榮譽稱號。

2017年底，拉薩市各公共體育場所已供不應求，縣（區）、鄉鎮全民健身活動中心也已逐步完善，健身氛圍越來越濃。一些群眾代表自發地為拉薩市體育局送上了錦旗，夸獎北京派來了一個能干的好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