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青

郝周

清明節到了，我們又要去搭青了。我們這兒把“踏青”叫作“搭青”，因為這一天，我們要背著鍋碗瓢盆在野外生火做飯，頭一件事就是找些石塊搭成一個小灶，那不得“搭”嗎？所以呀，“搭青”比“踏青”還形象呢。

這次我們搭青的地點是馬兒山。來到山腳下，我們找了塊空曠的草地，把餐具安放下來。張老師讓班長帶幾個同學去拾些干柴火，以備做飯時用。其他人則像從籠子里飛出來的小鳥，四散而去：“大”字般伸開胳膊和腿躺在草地上，猴兒般靈巧地爬到樹上……盡情地享受春日的氣息。

我和黑娃自告奮勇地跟著班長上山打柴。剛走到半山腰，忽然發現山坡上竟然有一個大地洞！洞口陰森森的，轟轟的水聲從洞里傳來。

黑娃趴在洞口，大吼了幾聲：“啊——啊——”

幾秒鐘后，從洞底傳來“啊——啊——”的低沉回音。

黑娃滿臉興奮：“這是不是《西游記》里的水簾洞啊？”我們忘記了撿柴火，伏地貼在洞口，興奮地大聲喊叫。

這時，山腳下隱隱傳來大嗓門兒阿吉的喊聲：“生火做飯啦！”于是，我們意猶未盡地離開了神秘的山洞，繼續去撿柴。

再回到山腳時，大家都已經忙開了。空地上，一個由大小不一的石塊搭起的簡易鍋灶已經準備就緒。很快，吃飯的時間到了。臘肉炒菜薹的香味四溢，大家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正當我準備動筷子，大快朵頤的時候，黑娃神秘兮兮地湊到我的跟前，從鼓囊囊的兜里掏出一小瓶燒酒，壓低聲音說：“好東西哩！我爹每頓飯都離不開它！今天我也要好好嘗嘗！”他“嗞”地抿了一小口，趕緊扒了一口菜到嘴里。

他那副想喝又怕辣的模樣滑稽極了。很快，黑娃的黑臉蛋就變得通紅。

這時，阿吉端著碗筷湊了過來。他盯著黑娃的臉蛋瞧了半天，問：“你的臉咋啦？”

“我……我吃到紅辣椒了！辣死我啦！”說著，黑娃故意捂著腮幫子“咝咝”地吸氣。

不知不覺，日頭溜到了山腰間。正當張老師清點人數，準備回家的時候，突然發現少了黑娃！于是，大家扯開嗓門兒，大聲喊著黑娃的名字，分頭尋找。可是，找了半個小時，一無所獲。

眼看天色漸晚，山風嗚嗚作響，大家急得團團轉。我突然一拍腦門，有了主意。我帶領張老師和伙伴們徑直朝山腰爬去。終于，在上午發現的那個山洞旁邊，我們看到了黑娃，他手里攥著根繩子，歪著腦袋躺在一棵大樹底下酣睡得呼呼響。

我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這個家伙，一心還惦記著山上的“水簾洞”，想獨自前來探個究竟。豈料不勝酒力，剛摸爬到大樹底下，他就醉倒在地，爬不起來啦！

柳葉摘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