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你今天打算穿什么

劉墉

小王子說：在托爾斯泰的名作《安娜·卡列尼娜》中，已經不再青春年少的安娜·卡列尼娜曾借一條黑色的晚禮服在社交舞會上光彩奪目。黑色的調子而不是艷麗的色彩，更凸顯出她穩重高雅的氣質。穿什么對青春期的我們確實很重要，不過性感不一定非得太暴露，而酷炫也不一定非得太妖艷。

“那是你新買的三角褲嗎？”我昨天晚上問你媽媽。“不是！是給女兒買的，但買錯了，要拿去退。”你媽媽回笞。“為什么？”“因為女兒要的是比基尼式的三角褲，她外面穿的褲子都是低腰的。這種高腰的三角褲會露出邊來。”

可不是嗎？我最近總看到你露個肚臍。我開玩笑說你是“露肚臍娃娃”，你還不高興地回我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問題是什么叫故意的呢？就算你不故意舉手過頭，使那短小的上衣向上移而露出一截肚子，但總有可能伸手拿高處的東西，或像今天因為綁頭發而露出肚臍呀！

這也讓我想到你哥哥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天一只耳朵上居然掛了個耳環，我嚇了一大跳，忍著沒發作。但從那天開始，我吃飯時就換到他沒戴耳環的那一側坐。所幸沒過多久，他就摘掉了，而且從此再也沒戴過，說：“這個時期已經過了。”我很認同“時期過了”這個說法，因為每個人，都有那樣的時期。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的發育，每個人對服裝的選擇都會改變。

你在小學中年級的時候，特別愛穿歐洲古典式的長裙，還得意地說同學都認為你是真正的公主。到了高年級你就變了，把原來覺得暗而拒絕穿的藍色夾克拿出來穿，而且再也不穿裙子，改穿長褲，說穿裙子太不方便了。初中開始，你的毛病更多了。以前都是由媽媽前一晚幫你挑好衣服，現在突然不行了，你要自己挑，而且媽媽給你買的衣服你全不滿意。于是買衣服變成你自己去買，而且買了一些媽媽說她怎么想都想不到的衣服。

對于穿衣服，我和你媽很民主，因為我們都是年過半百的人，很難知道你們這些小女生心里在想什么，寧愿由你自己去決定。不過我也要告訴你，人穿衣服有幾個過程——

小時候，你希望穿得像公主，因為那時是父母打扮你：打扮得漂亮，表示你受寵。大一點，你開始要方便，覺得自由才最重要，那表示你開始一步步離開父母，走向獨立。然后，你有了自己的想法，要穿得酷、穿得帥，表現出你的個人品位。再下一步，你可能要穿得大膽，穿得吸引人，甚至說得更明白一點，要穿得能吸引異性。

我必須說，這些都沒錯，因為這顯示了一個生命的成長、獨立和尋偶的過程。只是我也得早早強調，你的衣服無論如何都要與你的年齡、身份和穿著的場合相符。如果你今天是個中學生，穿得性感就不妥當。因為你是學生，你的職責是好好念書而不是求偶，所以像你現在這樣穿出自己的品位固然好，但如果往露的方向走就不妥了。

噢！對了！我昨天看到你們畢業旅行的規則，真棒！我尤其欣賞無論男生女生都不準有勾肩搭背的行為，不準單獨行動，還有不準穿“意大利面條衣”那幾項。我原來還不懂，問你媽媽才知道，那是說不能穿像意大利面條似的兩根細細肩帶的上衣。誰說美國學校開放？美國的開放也是有原則的啊！

司志政摘自《成長是一種美麗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