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權力平穩交接

本刊記者 屈一平

當地時間4月18日，古巴新一屆全國人民政權代表大會正式組成，57歲的迪亞斯-卡內爾當選為國務委員會主席，成為新一任古巴國家元首兼政府首腦，這意味著古巴告別持續了近六十年的“卡斯特羅兄弟時代”。

根據古巴憲法，國務委員會主席為國家元首、政府首腦和武裝力量總司令，兼國家最高行政機關部長會議主席。

這是一次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權力交接：20世紀50年代古巴革命后出生的新一代正式接管政壇。

57歲的迪亞斯-卡內爾此前擔任國務委員會第一副主席兼部長會議第一副主席，是古巴歷史上第一位非卡斯特羅姓的領導人，第一位不穿軍裝，不同時兼任黨首的領導人。

盡管古巴努力讓交接過程更為“低調”，但很顯然，古巴正面臨著巨大的變革。

圖 / 4月19日，在哈瓦那舉行的古巴第九屆全國人民政權代表大會上，勞爾·卡斯特羅將迪亞斯-卡內爾的左手高高舉起。（伊雷妮·佩雷斯 攝）

中國社會科學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員余忠劍接受《人民周刊》專訪，他分析稱，古巴的權力交接，具將是“革命之子”。有劃時代意義，展示出了人民政權的風采，充分說明了古巴共產黨內生的革新品質與改革意志。古巴必將以此次權力交接為契機，推進更為廣泛和全方位的改革與創新。

兩年前的古共“七大”上，勞爾曾公開表示，將在2018年卸任國務委員會主席，把“領導古巴革命”的任務交給年輕一代。

如今，勞爾兌現了他的諾言。在多年研究古巴政局的余忠劍看來，卡內爾的當選，是一次平穩的權力交接，是對既定安排的進一步推進，古巴沒有“改朝換代”，勞爾·卡斯特羅仍然是古共中央第一書記，卡內爾還

卡內爾其人

迪亞斯-卡內爾是誰？相比前任勞爾·卡斯特羅，國內對卡內爾的名字過于陌生。據官方報道不難看出，這位不穿軍裝的新領袖年輕時候叛逆，從政時期接地氣，媒體從他身上發現了“革命之子”的“改革派”味道，他們稱：對于古巴來說，“開放”的卡內爾是“機會”，也是“挑戰”。

年輕的時候，帥哥卡內爾留著棕色長發，愛穿牛仔褲，是披頭士樂隊的小迷弟。大學畢業后，他進入古巴武裝部隊擔任無線電專家。后步入政壇，成為最年輕的中央政治局常委。

在當地人眼里，他非常接地氣，常騎自行車出行，愛與民眾攀談，愛穿印有拉美著名革命家切·格瓦拉頭像的T恤，還自稱是甲殼蟲樂隊的歌迷。

2013年，他被選為古巴國務委員會第一副主席。自那以后，他一直是勞爾·卡斯特羅的得力助手。曾與卡內爾共事過的古共黨員稱，卡內爾做事“有效率、執行力強，很關心下屬和民眾”。

而據外媒報道稱，他在2008年任教育部部長期間，曾為一個批判政府政策的獨立博客團隊提供支持。

在余忠劍看來，卡內爾與之前革命型、穿軍裝的領導者不同，卡內爾有著一條明顯的制度化、科層化的晉升路線，他在大學是學電子工程的，1985年在母校任教，參與了大學的共青聯盟工作（古巴的共青團）。他擔任過古巴共青團的全國領導人、省委書記、中央政府部長、國務委員會副主席和第一副主席等職，且從政的時候非常親民。卡內爾的務實開放及其賢能政治的風采，肯定會受到人民的更多歡迎與信賴。

觀察家們普遍認為，在他任期內古巴將既保持一定程度的政策延續性，又努力開拓創新，以適應古巴社會生存、發展的現實需要。

經濟難題

眾所周知，由于歷史和現實的原因，古巴經濟結構存在諸多弊端，不少居民寄望于卡內爾改善經濟，希望薪水能“支撐他們生活”。這無疑是新一代領導人面臨的最大難題。

勞爾有一句名言：大豆和大炮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勞爾曾在全國人民政權代表大會上說，滿足“人民的基本需要”是古巴當前的“要務”，同時強調務必以全面、連貫的方式實現這一目標。

余忠劍分析，勞爾時期推行的改革措施，一方面取得了積極的成效，提升了經濟活力，吸引了更多外國投資，破除了許多結構性障礙。另一方面，也產生了許多問題，貧富差距擴大、經濟的公共性逐步流失等問題都是改革過程中新產生或沒有解決的問題，且這些問題影響深遠。總的來說，改革過程要比古巴執政黨預想的困難。2018年3月的會議也承認勞爾所推動的市場化改革進程中的遲緩和失誤。但不管怎樣，勞爾把改革與創新的理念更進一步帶進了古巴。

但在全國非農就業人口中占比僅12%，3/4的適齡非農人口仍在低效的國營體制內上班，這一方面束縛了生產力，浪費了寶貴的資源，另一方面也給國家造成沉重的負擔。但如此結構系長期形成并捆綁諸多利益和利益團體，可謂牽一發動全身。

古巴現在面臨的經濟問題，最主要的是“短缺經濟”。余忠劍認為，經濟結構不合理，效率與公平沒有做到平衡，生產率仍然不高、經濟政策前后矛盾等，這些都需要卡內爾以人民為中心，既要社會主義的好東西，也要資本主義的好東西，在借鑒與平衡中，蹄步穩進。

多元外交

古巴改革的重要環節是對外開放，而古美關系正常化又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古美為敵多年，彼此間互不信任根深蒂固。在奧巴馬時期經歷緩和之后，卻在特朗普上臺后再度降溫。迪亞斯-卡內爾在當選后的首次演講中強調，古巴的對外政策不會變，不會在主權和獨立問題上讓步，原則問題也不容討論。

在與美國的關系上，余忠劍認為，一方面，盡管卡內爾屬于古巴新一屆年輕領導人，但在對美國的態度上，在執政初期，無論是從現實的國際環境，尤其是古美關系的現狀來看，還是從基本的國內政治邏輯上來講，卡內爾的立場與其前任領導人不會有太大變化。同時，卡內爾的自由取向隨著執政時間的推進，會讓他有更多機會與美國在價值觀上進行試探和溝通，并有可能以此推動更多層面與范圍國家關系的改進。另外，朝美關系的發展也很可能會對古美關系造成影響，這方面的影響，我們可以讓時間來檢驗并密切關注。

美國對古巴經濟封鎖再度收緊，間接壓縮了古巴經濟改革的空間。而作為古巴在拉美最重要的盟友和貿易伙伴，委內瑞拉近年來經濟形勢惡化，對古石油援助大大縮水，古巴經濟發展面臨能源短缺的掣肘。

為對沖美國貿易封鎖，古巴積極致力于外交多元化。

在余忠劍看來，在處理與委內瑞拉等周邊國家的關系上，由于意識形態因素的淡化，整個左翼思潮在拉丁美洲都處于一個小低潮，卡內爾一方面不會主動丟失意識形態的旗幟，還會繼續發揮意識形態方面的黏合作用，繼續整合與周邊國家的關系；另一方面則會朝著多元化的方向發展，并以經濟等更多意識形態之外的手段去拓展與深化周邊國家多元化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