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新總統溫敏

張全

曾有人這樣評價他：“忠誠，是他不變的基因。”

圖 / 溫敏

在前任總統吳廷覺突然辭職后，緬甸聯邦議會3月28日選舉溫敏為新總統。作為國務資政昂山素季的“左膀右臂”，溫敏將如何履行總統職責？又將在緬甸高層權力架構中扮演何種角色？

“民盟的信徒”

636名兩院議員，403票贊成，大比例的支持見證了緬甸政界對溫敏的絕對信任。作為全國民主聯盟（民盟）的元老級人物，66歲的溫敏被視為昂山素季團隊的核心成員之一。曾有人這樣評價他：“忠誠，是他不變的基因。”

溫敏1951年出生于伊洛瓦底江西岸，畢業于仰光大學，獲得地質學學位。20世紀80年代，他開始學習法律，并在1985年成為一名高等法院律師。

從1988年投身政治開始，溫敏就追隨民盟領袖昂山素季。他曾擔任民盟伊洛瓦底省黨部組織委員會秘書長。緬甸媒體《伊洛瓦底》雜志寫道：就像軍人統治時期許多反對派運動成員一樣，溫敏曾多次入獄。最考驗溫敏斗志的一次，是他獨生子病危之時。那時，軍方情報機構給過他出獄探望兒子的機會，但前提是他必須簽署一份絕不從政的保證書。溫敏拒絕了——不但未見病榻上的兒子，連其葬禮也沒去成。

“我不能接受（簽保證書），因為我的選民相信我，并投了我的票，”溫敏后來回憶起上述遭遇時表示，“我對任何組織都不心存怨恨。但在我心里，我希望我的兒子在我身邊。”他的這段經歷也常常被緬甸政治分析家們提起，以說明溫敏是擁有堅定信念與堅強性格的政治家。

2010年起，溫敏成為民盟中央執委，進入該黨領導層。2012年緬甸議會補選，溫敏與昂山素季一起當選為人民院議員。在議會里，人們總能看到他緊隨昂山素季的身影。2015年大選，他再次當選人民院議員，后被推選為人民院議長。

昂山素季2016年出任國務資政后，依據憲法不可從事黨務活動。而溫敏此時則被任命為民盟“五人委員會”成員，參與主管黨務。

“溫敏是民盟的忠實信徒，他將做好昂山素季要求他做的事情，別無其他。他的職責，就是為了完成憲法要求，并平衡軍隊和民盟政府之間的矛盾。”獨立政治分析師大衛·馬蒂埃森表示。《緬甸時報》指出，溫敏的上位可以視作昂山素季的個人選擇。作為她的忠實追隨者，溫敏有著30年的從政經驗。

緬甸資深媒體人溫丁評論說，在當前形勢下，身體欠佳的吳廷覺難以為昂山素季分擔更多重任。民盟此時推出溫敏，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謀劃。另有觀察人士指出，溫敏曾被外界看成是一位有想法的議長和強勢的政治家，他或許會更加全面地履行總統職責，而不是像吳廷覺那樣僅僅發揮禮節性作用。

“嚴格的監督者”

雖然在長達兩三個小時的議會會議中，溫敏的性格未被提及，但在緬甸媒體的表述中，“強大而果斷”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形容詞。

在擔任人民院議長期間，溫敏以“嚴格的監督者”而著稱。他嚴格約束議員行為，要求議員提升能力，恪守廉潔。即便是軍方任命的人員也敢耳提面命。

民盟下院議員梅溫曼表示，作為人民院議長，溫敏能夠很好地掌控議會，被認為是一個嚴格的監工。他常常提醒立法者在議會會議之前做好功課，要求他們把建議和問題具體化、切中要害。而且，并非只有議員受到他嚴厲的警告，工會部長們因在議會中準備不足挨過他的批評，就連議會中的軍方官員也難逃“難堪的時刻”。

《緬甸前沿》寫道：溫敏不是一個回避沖突的人，曾不止一次在議會中斥責軍方議員。2017年初，他在一次會議上批評一位閱讀報紙的民盟議員。這件事發生前幾天，他剛剛將另一位議員趕出議會，理由是其未按規定穿著白襯衫。

溫敏對其他同事嚴格，對自己也不放松要求，生活廉潔簡樸。在2016年被推選為人民院議長前，他與妻子住在國家為議員們專修的公寓內，僅是間簡樸的一居室。他通常每天清晨散步、做冥想和禪修，以改善健康狀況。去年，他的女兒大婚，溫敏在邀請函上寫道：“請別送結婚禮物。”這一打破當地傳統的廉潔之舉，受到人們贊許。“很明顯，他是個誠實的人，不會為了自身利益尋求任何東西。”民盟立法委員葉華特說。

與嚴于律己的作風一樣，溫敏的才華同樣為人稱道。“他很清醒，很有自知之明，很聰明。他花時間以穩定的方式做事，”民盟的資深黨員韓塔敏說，“由于他諳熟法律，往往能直接將法條背出來，而不是念誦它們。”

法律領域的專業程度為溫敏的政治生涯加分不少。1995年起，他成為民盟法律援助服務委員會秘書長，長期以來為民盟在法律方面出謀劃策，貢獻良多。溫敏還經常為昂山素季提出法律方面的建議，全力支持其施政。

“分擔者”還是“繼任者”

溫敏的當選也讓緬甸社會對其施政抱有期待。《緬甸時報》指出，一些人認為，在溫敏的領導下，經濟將得到改善，而另一些人則希望，國家的法治得到加強，更多的司法改革將啟動。

當地法律倡導組織的成員覺浩表示，溫敏將果斷地為司法改革辯護。這不僅會對司法部門產生影響，還會對經濟、法律、秩序和腐敗產生影響。

前獨立議員努辛則表示，她希望溫敏能夠貫徹他對政府官員資產的審查。溫敏曾為維護農民權益發聲，并在2012年呼吁公開披露政府官員的資產。“此外，他擔任人民院議長時，有些部委對他不滿意，我希望他能對其采取果斷行動。”努辛說。

但也有一些消息人士對新總統的強硬立場感到擔憂，擔心他會與緬甸軍方產生摩擦。一位與少數民族地方武裝進行和平談判的政府消息人士說：“這樣一個直截了當的人，將無法耐心地處理諸如經濟改革、與羅興亞人和平談判等問題。”

在外交方面，溫敏作為民盟中的知華人士，曾于去年9月應邀以人民院議長身份訪問中國。他在訪華期間表示，中國是緬甸的胞波兄弟，每當緬甸遇到困難時，中國總是及時給予有力支持。緬甸議會愿與中國全國人大密切交往，分享中國法治建設、治國理政經驗，全力以赴推動兩國各領域合作進一步深化。

溫敏將在緬甸高層權力架構中占據怎樣的位置？

《紐約時報》認為，溫敏雖然出任緬甸總統，緬甸實質領袖仍是昂山素季，且依然受到緬甸軍方勢力的牽制。溫敏不太可能扭轉緬甸現今的政治局勢，但能替昂山素季分擔一些工作。

《日本經濟新聞》對此持不同觀點，認為溫敏可能會微妙地改變緬甸的權力平衡。一些人認為，昂山素季將交出她過去幾年積累的一些行政權力。甚至有猜測稱溫敏會接替她的職位。一位民盟議員說，如果民盟在2020年大選中獲勝，新總統可能會成為緬甸事實上的領導人和官方領導人。文章稱，事實上，一些緬甸專家認為，緬甸領導人的年齡增長是該國的主要政治風險，溫敏66歲，昂山素季也已72歲，如何實現權力向年輕一代過渡是擺在政府面前的緊迫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