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從愛京劇到愛豫劇

□ 山 齊

蔣介石喜歡京劇源于上海。清末至民國初年，形成了北平和上海兩大京劇重鎮。蔣介石進入上海后，在這里鬧過革命，也做過證券股票生意，空閑時間也進過劇場。1922年8月14日，蔣介石陪同在“永豐艦”脫險的孫中山到達上海后，一段時間無事可干，有了出入戲院的興趣，在其日記中有連續性記載。如這年10月1日：“下午，攜緯兒觀劇。”10月2日：“下午，領緯兒觀劇，夜如之。”10月12日：“晚，攜緯兒觀劇……”在從軍、從政后又長期居于上海，耳濡目染，讓年輕的蔣介石愛上京劇是很正常的。他看京劇除去娛樂消遣，還有招待客人、聯絡感情之類的用場。

1930年11月12日至18日，國民三屆四中全會在南京召開，蔣介石特邀張學良列席這次會議。為了慶祝中原大戰的勝利并歡迎有功之臣張學良，蔣介石安排了一場京劇晚會，并邀請各國公使前來觀看。晚會上，由“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硯秋先生演出《青霜劍》。這出戲在1924年由程硯秋先生創演，大受戲迷們的歡迎。不料這次蔣介石卻大為不滿。他認為，劇中胡知縣在公堂上動起大刑，將讀書人屈打成招，此種情節居然堂而皇之搬上舞臺，不合國體，外國公使看后容易引起誤會，影響收回領事裁判權。此后《青霜劍》被一度禁演，在梨園被傳為笑談。

中原大戰之后，蔣介石接受胡適等人建議，在國民三屆四中全會上，欲通過《訓政時期約法》，選舉總統，通過法律程序確立其國民領袖的地位。此舉遭到國民元老胡漢民的堅決反對。1931年年初，兩人圍繞制定約法問題繼續爭吵，并展開爭奪國民會議代表席位的斗爭。2月28日晚，蔣以宴客為名，把胡漢民押到南京湯山軟禁起來。此舉在國民政壇引起軒然大波。3月14日，汪精衛在香港發表《為胡漢民被囚重要宣言》，對蔣進行無情嘲諷：“邀各國公使，觀程硯秋所演《青霜劍》，蔣見劇內有刑訊等事，大加責難，謂為有辱國體，將為收回領事裁判權之累。今者蔣一面擺酒請客，一面拔槍捉人，以國民政府主席，而出此強盜綁票之行徑，較之《青霜劍》之狗官，有過之無不及，其貽羞萬國，更伊于胡底?”汪精衛、古應芬、孫科等人組織了廣州反蔣聯盟，導致蔣介石第二次下野。

蔣的這次下臺，雖與禁演《青霜劍》沒有直接關系，但他的這種粗暴做法，卻給了汪精衛等反蔣派一個重要口實，將其比喻為“《青霜劍》之狗官”，實在是劃不來。

蔣介石看戲，有時莫名其妙生氣，甚至中途退場。老報人徐鑄成講過這樣一件事：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后，大家都很高興。重慶當局在國民政府大禮堂舉辦京劇晚會，壓軸戲為《群英會》，由重慶知名演員和名票友聯合演出。

蔣介石只想看看《群英會》。不料那天有事，蔣介石沒有按時到場，直到大戲開鑼之后，他才匆匆就座。只聽臺上周瑜一聲傳令：“有請蔣先生——”幕條掀開，一個白鼻梁、八字胡、綠服飾、邁著鴨鵝步的方巾文丑上場了，此即自作聰明的倒霉蛋兒蔣干。但蔣介石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見這位蔣氏先人一副媚骨賤相，不等再看下面的蔣干盜書、周瑜打黃蓋等精彩表演，就滿臉怒氣走出了劇場。演員們大惑不解，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連蔣介石的左右也說不清這個問題，覺得很可能是用那位“蔣先生”影射了這位蔣先生。

1945年8月28日，中共領袖到達重慶，與國民政府進行和平談判。在張治中將軍安排下，“厲家班”為國共兩領導人登臺獻藝。在重慶談判的43天里，蔣介石三次請看戲，毛看了兩次。國共兩領袖同看一臺戲，這在現代演出史上前所未有。

1949年12月10日，蔣介石由成都乘飛機逃往臺灣。此后，蔣介石發出“不回到大陸，再不看國(京)劇”的誓言，轉而喜歡上豫劇。當時，“飛馬豫劇隊”自越南富國島到了臺灣。1953年4月初的一天，蔣介石與宋美齡到陽明山革命實踐研究院介壽堂看了一場豫劇。當晚登臺的是臺灣豫劇界的兩個名角——毛蘭花和張岫云。

毛先演傳統名劇《二度梅》，張后演壓軸戲《凱歌歸》(原名《滌恥血》)。蔣介石看了很是滿意，想不到在臺灣還能看到高水平的豫劇。臺灣當局為此提出“弘揚中原文化”的主張，豫劇受到當局資助。張岫云的《凱歌歸》劇場效果極佳，蔣介石夫婦幾次親臨觀看，并稱“豫劇是最富教育之劇種”。后來，蔣介石年紀漸老，不方便外出看戲，就邀“飛馬豫劇隊”到家里演出。1969年4月2日，國民十大舉行晚會，蔣介石指明要看豫劇。

1974年，臺灣電影制片廠完成了豫劇《秦良玉》的拍攝，蔣介石看后大為贊賞，傳令三軍觀看，在臺灣掀起一股“豫劇熱”。蔣經國繼承了其父的這一愛好，同豫劇也結下了不解之緣。1965年，“飛馬豫劇隊”即將奉命解散，高雄的駐軍很有意見，蔣經國斟酌再三，還是保留了這個豫劇隊，并為之解決了經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