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小文

彭德懷與夫人浦安修
1929年1月,湘贛兩省的國民黨軍向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發動了第三次“會剿”。按國民黨軍的“會剿”計劃:“劉士毅、楊池生兩旅,由遂川向大小五井進剿;韋杵、周澤源(渾元)二旅,由寧岡向井岡山進剿;何鍵部兩團,由桂東向江西大小五井進剿;吳尚三團,由茶、攸向江西井岡山進剿;第二軍之一團,則由醴陵向攸縣推進,為吳尚旅預備隊。”
大兵壓境之下,紅四軍前委和湘贛邊界特委決定采取“攻勢的防御”方針和“圍魏救趙”的戰法,即紅軍一部分留在井岡山,堅守根據地;主力轉到外線,進攻贛西南敵軍的大本營吉安,動搖贛敵后方,誘使贛敵回援,以解井岡山之圍,并乘機發展新的革命根據地,把反“會剿”與反經濟封鎖結合起來。會議決定由彭德懷率領紅五軍(暫編為紅四軍第三十團)留守井岡山。此時,彭德懷部5個大隊800多人,加上三十二團副團長王佐帶的三營依然兵不滿千,部分人員連槍也沒有,只有梭鏢,每個戰斗兵也只有20發左右的子彈。
1月25日,面對數十倍敵軍圍攻的嚴重形勢,守衛井岡山的彭德懷部在茨坪冒雪召開了誓師大會。彭德懷在會上做動員,號召大家以革命的獻身精神,誓死保衛井岡山。
1月27日,國民黨軍張興仁部、王捷俊部和吳尚部逼近井岡山五大哨所,采取四周圍攻戰術,向紅軍發起猛烈攻擊。其主攻方向是黃洋界、八面山和白泥湖。黃洋界的國民黨軍攻勢很猛,但因地形險要,國民黨兵力太多展不開,再加上紅軍陣地前沿埋下了竹子削成的竹釘等障礙物,紅軍又居高臨下,國民黨軍一直攻不下來。
1月29日晚,主攻黃洋界哨口的湘軍不甘心失敗,變換花招,懸賞200塊大洋,收買了當地一個游民帶路,從黃洋界側面的山溝繞到紅軍陣地的后面。趁天暗霧大,國民黨軍兩面夾擊,攻占了黃洋界哨口。
彭德懷得知黃洋界哨口失守,立即帶領身邊僅有的一支百余人的隊伍,從茨坪出發,直插黃洋界,力圖收復黃洋界哨口。途中與敵軍遭遇,遂展開激戰。由于敵軍越來越多,彭德懷不得不撤出戰斗。
1月30日晨,敵人又向八面山哨口發起攻擊。八面山的軍民與敵進行了殊死搏斗,最后彈盡糧絕,除一小部分突圍外,大部分犧牲。在嚴峻的戰況中,彭德懷只得按照原先的會議決定和戰略部署,實施突圍。
部隊在茨坪集結后,清點人數,連后方勤雜人員在內,也只有500余人。部隊要帶著紅四軍留下的上百名傷殘人員及婦女、小孩1000多人順利從敵人重圍中突出去,談何容易。
而實際情況更糟糕,不僅僅是朱砂沖方向,井岡山通向外面的大部分道路被封鎖了。此時又適逢嚴冬,滴水成冰,部隊只能在深山老林中尋找出路,其艱難和危險的境況可想而知。所幸的是,紅三十二團及時轉入深山保存了實力;彭德懷部則跳出了敵人的魔爪,成功實現突圍。
彭德懷所部突圍時走的是哪條具體路線呢?筆者從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出版的《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一文中讀到了當時是遂川縣少年先鋒隊隊員、突圍戰斗的親歷者李丁林的自述:“突圍的路線是由下莊田菜坪到河口,再通河西隴,攀上老井岡山村,然后到荊竹山的火燒崗,在那里過了夜。二十日清晨我們又繼續往前走翻過大坳背到達上煙、長坪村,經過樟坑,從石門嶺的山腳下來到竹坑就天黑了……第二天早上我們又往涼山方向前進……當我們到達離大汾近五里遠的長岡坪時,先頭部隊在彭軍長的帶領下已進入大汾圩了。”而另一名親歷過突圍的酃縣(今炎陵縣)赤衛隊隊員廖德佑也回憶了這段歷史:“民國十七年農歷十二月,毛主席帶領紅四軍離開了井岡山,留紅五軍彭德懷守井岡山。十七年冬,國民黨調動幾師兵力‘會剿’井岡山,與紅五軍激戰七天七夜。因糧斷彈盡,(紅五軍)只好撤離井岡山。彭德懷率領紅五軍經荊竹山、牛角壟、寨腦退到大院。在大院梨樹坪召開了一次干部士兵大會,酃縣赤衛隊也參加了……會后,紅五軍經竹子溜、江西坳,到石門嶺宿營。住了一晚,往遂川竹坑那邊去了。”
彭德懷回憶起當年突圍情況時仍然感慨萬分:“我和賀國中在茨坪集合了三個大隊、特務排及后方勤雜人員五百多人,在敵重層包圍中突圍,如果不突圍,當然會全軍覆沒。但紅軍留下的傷病殘員、婦女、小孩一千余人,要突出敵軍重層包圍則部隊要在前面開路,又要在后面掩護,真是不容易。從井岡山主峰腹地的懸崖峭壁處,在獵人和野獸爬行過的小道上,攀行了一天一晚,算是突出敵人的第一層包圍。”加之“時值嚴寒,天下大雪,高山積雪尺許,我的干糧袋炒米丟失了,我不愿別人知道,兩天未吃一粒米,饑餓疲乏,真有寸步難行之勢。可是槍聲一響,勁又不知從哪兒來的。在爛草田擊破敵軍阻擊小部隊,算是突破了敵軍第二層包圍”。就在“突圍的第三天,剛到大汾,又遭敵軍三面埋伏……我紅軍被三四十倍優勢之敵重層包圍攻擊,突圍之后又遭伏擊,這樣險惡的戰斗環境,除共產黨領導的工農紅軍外,其他任何軍隊都會被消滅”。
1929年2月1日,盡管彭德懷率紅五軍在遂川大汾沖出了敵人的包圍,但損失很大,戰斗隊員所剩不多。為保存火種,彭德懷絲毫不敢怠慢,不分晝夜地往贛南方向迅疾挺進。當部隊翻越上猶、崇義連綿的大山又從南康渡章水到達大余的新城時,已是大年除夕。在突圍中,部隊翻山越嶺,給養困難,但在彭德懷的激勵和感召下,紅五軍將士依然如傲然挺立于風雪之中的松樹。當這支疲憊之師剛抵近新城時,當地的土豪劣紳紛紛聞風而逃。占領新城的紅五軍為安撫民心,在彭德懷的指示下,立即張貼安民告示,闡述紅軍的宗旨,還在墻上刷寫了“打倒國民黨反動派”“打倒土豪劣紳”“紅軍是工農的軍隊”等標語。由于紅五軍嚴守各項群眾紀律,不驚擾百姓,敵人的謠言不攻自破,民眾照樣踏踏實實、安安心心過了一個驚喜而又祥和的春節。
不過,新城臨近粵贛公路線上的敵軍據點,遠者40里,近者只有20里。憑著敏銳的戰場感覺,彭德懷覺得這個村子離粵贛公路太近,章水渡口還有電話,敵人一旦得知紅軍行蹤,半夜就能撲到這里。他催促指戰員,吃過年夜飯立即出發,哪怕走出5里再宿營也好,以防敵人夜間來襲。可是,部隊實在太疲乏了,大家都不同意馬上走,堅持要休息到拂曉再走。彭德懷在《自述》中回憶道,黨代表滕代遠和他的關系一直很好,以往很少干預他的軍事指揮,這一次也不同意馬上走,把彭德懷“氣得難以形容”。彭德懷回憶說,“這天晚上我沒有睡,也不能睡,到各連去看,都睡得很死,甚至守衛的也睡著了”,大概“(深夜)一點了,爆竹聲中飛來子彈聲,敵人果然襲來了”。彭德懷雖令部隊緊急集合應戰,但部隊還是被沖散了。天亮清點人數,只剩下283人。
狂妄的國民黨軍獨立第七師劉士毅部五個營的敵兵根本就不把兵力不到300人的紅五軍放在眼里,準備在新城重新布置口袋,以逸待勞,再次襲擊紅五軍。又一次處于危險境地的彭德懷,決定絕地反擊,轉守為攻,奔襲于都城。
是夜,暮靄沉沉,紅五軍一路馬不停蹄,連續18個小時急行軍,行程150余里,于半夜到達于都城外。
守城敵軍做夢都沒想到紅軍會來得如此之快,根本沒有防備。不到3個小時,紅五軍就勝利結束了戰斗。此役全殲敵軍一個主力營和地主民團數百人,繳步、手槍近400支,機槍3挺及大批軍用物資。最主要的是紅五軍還獲得了數百名的兵員補充。
等到贛敵劉士毅部趕來時,彭德懷又揮戈南下,占領安遠縣城。更讓人意料不到的是,從繳獲的敵軍文件中得知了紅四軍動向的確切情報,彭德懷遂率部一舉擊潰瑞金守敵,占領全城。這一系列的戰斗極大地推動了贛南地區斗爭形勢的發展,使原來鼓吹“井岡山共匪不堪一擊”的《掃蕩報》也不得不發出“彭匪行動詭秘莫測,欲要全殲,實非易事”的哀嘆。
4月1日,朱德、毛澤東回師贛南,翻山越嶺,到達瑞金。自此,“紅五軍與從長汀開至瑞金的紅四軍第二次會合”。
1929年4月8日,會師后的紅四軍、紅五軍開至于都城。11日,在于都又召開了前委擴大會議。會上,彭德懷提出紅五軍打回井岡山去,恢復湘贛邊區政權。朱德、毛澤東主持的前委會同意了這一意見。會后,紅五軍經信豐、南康、遂川等地返回井岡山,紅四軍在贛南分兵。重返井岡山后,彭德懷、滕代遠多次在湘贛粵一帶游擊,發動群眾,幫助恢復、鞏固和擴大了革命根據地。為此,彭德懷還在《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軍委給湖南省委的報告》中,以“各地革命民眾的情緒”為題,報告了紅五軍所經各地的情況。他寫道:“五軍游擊所經過的區域頗大——湘東、湘南、鄂南、贛南、贛西、贛北、粵北共30余縣。”其間,留下了不少動人的戰斗故事。
1929年6月下旬,紅五軍在彭德懷的率領下從湘粵贛邊境游擊后經南雄、大余等地返回井岡山,先后攻克江西遂川和寧岡縣城。之后,邊界特委和紅五軍軍委舉行聯席會議。特委主張紅五軍進攻安福縣城,以孤立永新、蓮花兩地的國民黨軍。彭德懷認為:我軍久戰兵疲,尚未休整,加之敵力量過強,“即便取得安福,也不易鞏固,如攻而不克,更增加了困難”。滕代遠也認為攻打安福縣城的時機還不夠成熟。為此,彭德懷建議紅五軍的行動應向遂川、泰和或茶陵發展。安福縣城雖小,但城墻堅固,易守難攻。敵軍一個營的兵力情報也不一定確切,另外還有不少的民團。況且,安福附近的吉安城有敵金漢鼎一個師部和一個旅,永新、蓮花縣城各一個旅兩個團,如我軍攻城,敵勢必從永新、蓮花、吉安三面來支援。由于當時紅五軍是受邊界特委領導和節制,加之多數同志堅持打,彭德懷只好接受特委的決定。
會后,紅五軍奉命進攻安福。在距縣城15公里的嚴田,敵金漢鼎部之第七十團和安福、永新的國民黨軍,由江口、嚴田的靖衛團帶路,突然從后面和兩翼向紅軍發起猛烈進攻,而北面的瀘水河此時正漲洪水,無法徒涉,情況十分危急。彭德懷急令部隊散開并搶占有利地形,同時主動猛烈向敵發動攻擊,然后一路拼殺出一條血路,經上谷、陳山回到永新。這次戰斗,雖斃敵數百人,繳獲甚豐,但紅五軍也遭受重大損失,傷亡干部戰士300多名,紅五軍參謀長劉之志、縱隊長賀國中犧牲,縱隊長李燦負重傷。11個大隊長中有9個負傷,地方武裝力量也受到了較大損失。對發展中尚還弱小的紅五軍而言,是役只能說是險勝,甚至可謂雖勝猶敗。也正因為指揮員傷亡較大,紅五軍被迫一度北去轉入湘鄂贛革命根據地作戰。“戰斗結束后,以堅毅著稱的彭德懷也難以抑制悲痛的心情,他坐在路旁的石頭上為犧牲的戰友與士兵們抱頭痛哭。”
遺憾的是,邊界特委認為此戰“有如春雷之初夏,振奮了群眾的勇氣,嚇退了敵人的猖狂”,并不顧邊界割據區域僅恢復至蓮花2/3、永新2/5、寧岡1/5,遂川、酃縣大部,茶陵全部尚淪敵手的現實,而視為軍事形勢極好。特委高興地稱“群眾不論大小老幼通通認識蘇維埃”,“并有群眾要求公開分田的區域”。為此,還專門撰寫了《關于湘贛邊界五至八月工作對中央的報告》呈送中央軍委,甚至因此而忘卻不久地方黨組織“皆承認過去的錯誤,并愿力遵決議執行”的承諾,從而導致中共中央對湘贛邊界形勢有了某些誤判,也使得之前好不容易才“厘清”的地方黨組織盲動主義思想又漸漸滋生。
1930年3月,為了減輕湘贛革命根據地西北面的軍事壓力以及籌集給養,彭德懷趁軍閥混戰的有利時機,迅即聯合湘贛邊界的其他軍事力量,決計二打安福縣城。這次彭德懷接受了上次攻城的教訓,挑選了幾名優秀的偵察員化裝混進安福縣城,詳細了解敵人的兵力和布防情況。得知守城的敵軍主力已離開安福,只有靖衛團600多人,分別駐守縣城的東、南、西、北四城門。敵軍雖然日夜戒備,以防紅軍再次攻城,但戰斗力很弱。3月7日,彭德懷率紅五軍第三、第四縱隊約2000人向安福城奔去。8日凌晨,紅五軍在彭德懷的指揮下,以在縣城南面最高的蒙崗嶺點火為號,發起攻勢。戰斗約兩個小時,紅五軍就攻入縣城,全殲靖衛團五個中隊,繳獲各種武器400多件及大批彈藥和軍用物資,擊斃劉忠厚等五個中隊長和國民黨安福縣黨部執委劉丕生,活捉縣長計公權、靖衛團團長鄒樸夫等人,取得了二打安福的勝利。二打安福后,彭德懷率部接連在湘鄂贛粵邊境及湘贛蘇區縱橫馳騁,不僅開創了井岡山斗爭的新局面,而且還推進了井岡山斗爭的戰略縱深,甚至對隨后的湘贛蘇區及中央蘇區大格局的形成奠定了堅實的政治和民眾基礎。
從彭德懷率紅五軍上井岡山、堅守井岡山到突圍后又重新恢復井岡山根據地,歷時一年多。這是井岡山時期極不尋常的一年,“也是最艱苦的一年”。
(摘自《黨史博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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