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孫效應：森林破壞對圣保羅的懲罰

莫未民

圣保羅市幾年前的一場干旱觸發了沖突、爭搶和偷水，使城市處于“緊急狀態”，社會秩序一度失控，政府不得不動用軍隊介入。

“如果當地農民不停止對亞馬孫森林的砍伐和破壞，圣保羅可能要面對更加嚴重的缺水困境。”杰森·卡爾曼說。杰森是當地一個供水公司的總裁，他感覺自己有義務向圣保羅的市民講清楚正在發生的情況，因為他不僅是供水公司的總裁，也是一個圣保羅普通市民，他所掌握的第一手資料將會告訴人們，圣保羅這個擁有2100萬人口的大都市，已經陷入了嚴重干旱的緊張局面。

“我們不應該把亞馬孫森林變成一個牧場，”他在一次采訪中說，“亞馬孫森林造成了水的運動，如果你能夠跟蹤一個水分子的運動，你就會知道，每一片穿過圣保羅上空的云彩，都會同樣穿過亞馬孫森林，如果森林被砍伐，我們就將陷入麻煩。”

杰森的供水公司是圣保羅供水服務方面的龍頭企業，杰森的言論必將會導致社會的大討論，主要是來自農業部門的反對意見，他們討論的議題是關于世界最大森林、氣候變化和2014—2015年干旱是否重演方面的。

作為圣保羅的市長，仁多利亞似乎已經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他說他已經認識到亞馬孫森林與圣保羅城市供水之間的重要關聯。他說：“我們需要保護熱帶雨林，以保護巴西東南部的降雨和水循環。”他同時強調減少用水需求和廢水循環再利用也很重要。然而，圣保羅政府并沒有將他的話語轉變為實際行動。

圣保羅2014—2015年的干旱，是一場罕見的干旱，大約持續了12個月，降雨量是前一次20世紀早期嚴重干旱的一半，2015年1月，圣保羅最大水庫坎塔雷拉的蓄水量僅為庫容的5%，難以維持一個月的供水。

圣保羅周邊的一些城市和社區已經宣布進入“緊急狀態”，意味著允許軍隊進入維持社會秩序，并且能夠向巴西聯邦申請特殊的救助資金。其中，尹圖市是干旱受災最嚴重的城市，甚至發生了打架、偷水和搶水的事件，很多居民家中的自來水龍頭每4天只能流淌數小時，在一些居民樓，一些市民從游泳池舀水沖家里的廁所，民眾對供水緊張不滿，對鄰居用水洗車不滿。

用水緊張造成的混亂局面甚至延伸到一些飯店，圣保羅著名的保利斯塔大飯店讓顧客使用塑料餐盤和餐具，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水來洗碗。因為缺水，星巴克咖啡店只能向顧客提供罐裝飲料和啤酒，而不能為顧客沖泡咖啡。

由于有競選活動，圣保羅政府拒絕宣布進入“緊急狀態”，但是城市守護網站記者通過多種渠道得知，圣保羅當局實際上萬分焦急。

在圣保羅最大的供水與衛生部門，人們努力保持一種平靜的心理，圣保羅50.1%的供水實體由政府擁有，實時顯示水庫水位的顯示屏和其他一些信息表明，圣保羅大多數水庫處于干旱即將來臨的狀態。負責為家庭提供送水的自動水泵只是處于待命狀態，并不敢輕易按動開關。

沙拉曼·弗來科是供水中心的負責人，她搖頭說：“我們幾乎要崩潰了，水庫的水位一降再降，我們知道當水庫沒有水的時候，人們會發瘋的。我們已經看到一些小城市受到缺水的困擾，甚至發生偷水事件，如果圣保羅這個擁有2100萬人口的大城市也發生那種情況，可以想象有多么混亂，醫院將無法救治病患，學生不能上學，社會將完全停擺。”她說，在他們的供水閘門操作間，有軍隊前來檢查閘門是否漏水，這些荷槍實彈的士兵的進入，在以前是沒有過的情況，可見政府對供水安全的重視程度。“其中有5個是穿制服的軍人，拿著槍，”她回憶說，“他們要看到我們供水中心沒有矛盾，因為我們管控著供水的閥門。”

實際上供水公司在水危機期間確實推出過一些有效的節水舉措，例如對居民的節約用水進行物質獎勵，有80%的居民獲得了實惠，減少了供水的壓力。有時候供水部門不得不利用水庫的死庫容來進行供水，現在這些節水鼓勵措施還有存在。

供水中心還對一些用水需求比較大的用戶進行折扣優惠，這樣可以減少這些用水實體私下偷采地下水，緩解了市場緊張局面。從長遠來看，供水公司將專注于供給方面的建設，擴大供水范圍，“也許再過一兩年，當干旱結束的時候，人們又會指責我們修建基礎設施是浪費行為，”卡爾曼說，“但是，現狀表明，我們需要這樣做，我們能夠對執政者說的就是，你需要為最不利的情況做好準備。”

圣保羅并不是世界上應對干旱最脆弱的城市，根據世界基金會（WWF）的調查，圣保羅的干旱程度，在世界大城市中的排名僅占第八，第一是南非的開普敦。對于圣保羅來說，干旱造成城市完全癱瘓是可以避免的，也可能不需要最極端的方案，如果再沒有降雨，或者人們再繼續砍伐亞馬孫森林，供水部門將會面臨2100萬缺水市民的巨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