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痛都是痛

汪琦

小尾巴狼和大尾巴兔子同時生病了。小尾巴狼病的地方是腦袋，大尾巴兔子病的地方是腳趾。小尾巴狼生病的原因是算了一整夜的糊涂賬，早上起來，腦袋隱隱地作痛。大尾巴兔子生病的原因是大清早出門去踢足球，一腳踢歪踢在生銹的鐵樁上，腳趾立即腫起來紅紅的一大塊。

他們倆一起去看鴕鳥醫生。今天來找鴕鳥醫生看病的人太多了，從鴕鳥醫生家的客廳排到了廚房，現在要排隊只有待在衛生間里了。小尾巴狼和大尾巴兔子只好坐在衛生間的馬桶上等著。

大尾巴兔子齜牙咧嘴地嚷著：“痛死啦，痛死啦！”

“你別嚷了。”小尾巴狼挺不滿意，“你吵得我腦袋疼，本來就已經很痛了。”

“腦袋痛算什么痛。”大尾巴兔子不服氣地說，“有腳趾痛厲害嗎？”

“腳趾再痛能有多痛？”小尾巴狼挺生氣，“你不要以為只有你的痛才算痛。”

他們倆都認為自己的痛要比對方的痛更痛些，互相不服氣?？上]有一個檢驗的辦法，小尾巴狼只能繼續痛著自己的腦袋，大尾巴兔子只好繼續痛著自己的腳趾。這時候，鴕鳥醫生一路小跑進了衛生間，他憋紅了臉。“你們倆快點下來?！兵r鳥醫生指著馬桶急得直跳，“我要方便一下。”

“就不?！毙∥舶屠呛痛笪舶屯米佣枷癖镏还蓜?，“要下也得他先下?！?/p>

“我是病人，我的腳趾都腫得老高了，憑什么我先下？”大尾巴兔子說。

“那我也是病人，我的腦袋現在又痛又暈，不能下來?！毙∥舶屠钦f。

鴕鳥醫生快憋不住了，他紅著臉說：“你們倆都是病人，讓我先上廁所，我待會兒就給你們倆瞧病。”

可是，大尾巴兔子卻說：“我現在不要你治我的病了，我只要你給我們評評理，到底是腳趾痛起來更要命還是頭痛起來更要命？”

“好，我待會兒就給你們評?！兵r鳥醫生現在有什么條件都會答應下來。小尾巴狼和大尾巴兔子這才從馬桶上下來，走到衛生間外面，讓鴕鳥醫生方便。過了好一會兒，鴕鳥醫生才從衛生間里走出來，一邊系腰帶一邊輕松地吐著氣：“這泡尿真把我憋壞了?！?/p>

“鴕鳥醫生，現在你可以跟我們說了?！毙∥舶屠钦f，“頭痛和腳趾痛哪個更痛？”

“這個……怎么說呢……”鴕鳥醫生很為難。

“你瞧過那么多病人，什么病痛沒見過。”大尾巴兔子說，“回答這個問題很困難嗎？”

“這樣吧，”鴕鳥醫生沒有直接回答大尾巴兔子的問題，他說，“我最近正在研究一種轉移疼痛的方法，可以把疼痛從身體的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聽起來很神奇啊。”大尾巴兔子說，“可不可以現在就給我們試試？”

“那么……好吧?！庇谑?，鴕鳥醫生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像拔火罐一樣的容器出來，瞬間捏住大尾巴兔子的腳趾，用力一捏——大尾巴兔子腳趾上的疼痛立刻就消失了！鴕鳥醫生將“拔火罐”順著大尾巴兔子的小腿肚子、屁股、腰和后背，一路捋到他的后腦勺上?！鞍?！”鴕鳥醫生一松手，大尾巴兔子立刻大叫，“我的頭真的痛起來了。”

用同樣的方法，鴕鳥醫生也把小尾巴狼的頭痛轉移到了腳趾上。小尾巴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真疼呀！站都站不穩了?！?/p>

“好了?！兵r鳥醫生拍拍手，朝會診室走去，“你們現在可以相互交流一下頭痛和腳趾痛的感受，討論一下到底哪個地方的痛更難受些?！?/p>

“你覺得哪個更痛些？”大尾巴兔子彎下腰，輕聲問坐在地上的小尾巴狼。

“哪里痛都是痛，”小尾巴狼說，“我覺得一樣痛。”

大尾巴兔子也不說話了，他攙起一瘸一拐的小尾巴狼，重新坐回到馬桶上排隊，等待鴕鳥醫生徹底治好他們的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