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傷人的話都留給了親人

林夕

綠妖在《沉默也會歌唱》中寫：“作為生命的初始值，親情是我的源頭，無法用簡單的愛或不愛、好或是壞來判斷。一蔬一飯，百味交集，長如流水，抽刀不斷。親情，大概該就是要被誤解的。”真的是這樣嗎？

“媽，你最好別讓我對你的好感一點一點耗盡！”我咬著牙地說著這句話，媽媽因我的話而傷心，我卻依然固執地認為我是對的。“爸，有時候你特煩人！”我半開玩笑地發泄著自己的不滿，卻沒有發現他黯淡的眼神，他或許覺得自己很失敗吧，他最親的女兒說出了這樣的話。

“吃飯了。”

“我不想吃，心情不好，煩不煩呀！”

“你看人家的孩子還沒有你大呢，都會做飯，洗衣服，做家務了。”

“你可以讓別人家的孩子管你叫媽呀，等你老了讓別人去照顧你！”

“爸，你為什么可以送別人家的女兒上學卻不送我到學校，你知不知道，我帶著兩個大箱子坐公交車有多累？”……

我無數次誤解父母，誤解了他們所做的一切背后的良苦用心。離開家，一個人靜下來，發現自己原來也可以那樣心平氣和地說話。是的，在外沒有人會浪費時間跟我大吵一架，只為了告訴我人生道理，讓我活得更好。很多時候，人與人只是簡單地寒暄，然后各自行走，人與人、心與心之間隔著陌生的荒涼。只有我的父母才可以忍受我的壞脾氣，忍受我的無理取鬧，而他們所做的一切最終的目的也只是為了讓我活得更好。有時候我媽會自言道：“你們都長大了，都會跟我吵架了，我學問不高，也不會跟你理論太多……”說著說著她就沒話了，而我爸氣極了只會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想來我已經18歲了，卻十指不沾陽春水。我媽嘮叨：“現在在家是有我還有你爸做飯、做家務，看你以后嫁人了怎么辦？到時候沒有人會管你的。”“那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時候我也不用你管！”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怎么會說出那樣的話？也不是沒有反省過，良心發現了會幫媽媽做簡單的飯菜，父親節給爸爸送個錢包，還用媽媽的錢幫她買了漂亮的衣服，美其名曰是我送的。可這些終究是掩飾不了我內心的愧疚，比起他們為我做的、對我的關心呵護，我思之而不禁悔愧。

“去熟食店買東西別忘了買雞肝！”我爸在我出去之前囑咐道。“啊？”“你不是最喜歡吃雞肝嗎？全家就你一個人喜歡吃。”我爸記得我喜歡吃什么，我呢，我記得什么呢？“我想好了，明天在醫院陪你姥爺輸完水，就去給你把那兩件毛衣買了！”之前逛街喜歡的毛衣因為價格昂貴沒有買，媽媽很后悔。可在沒有買這兩件衣服之前，我無緣無故跟我媽發了脾氣。

隨著年齡漸長，面對家人的時候，我的內心竟愈發柔軟。曾經極力渴望過上不被親情控制的生活，不顧一切掙脫親情的束縛。直到衣帶漸寬，燈火闌珊，才知道父母的懷抱遠比那碧海藍天更加讓我依戀。

爸媽對我的關心呵護以及他們之間的互相理解，我在此時此刻回想起來都特別感動。“你爸不送你上學是為了讓你自立。”“你以后別跟你媽吵架，她說什么你就聽著，千萬別吵。”

經常會幻想自己畢業后努力工作，每一年都可以帶他們出去旅行，帶他們去吃好吃的，給他們買最漂亮的衣服，給他們來自女兒的愛。那時候，我將帶著他們去走他們為了撫育我而從不舍得去的地方，彌補他們前半生的遺憾。很多時候很多人時常把孝掛在嘴巴上的，逢人便說，可真正做的時候，又做到了幾分呢？生命路程，父母可以陪我走多久或者說我可以再陪他們走多久？我真的不敢想，我所能做的就是孝順要趁早，不再空口說。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