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戰爭為何偏愛“夜襲”

章銘

“單向透明”的戰爭籌碼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是鼾聲大作的軍營應戰能力最薄弱之時，也是敵人發起偷襲的“天賜良機”。從古至今，夜戰能力都是一支軍隊孜孜以求的核心戰斗力之一，發動戰爭的時機選擇在夜間和凌晨再合適不過。

夜戰，是軍隊在天黑后至天亮前，利用夜晚黑暗的自然條件開展的作戰活動。正所謂“白天不懂夜的黑”，傳統戰爭中的夜戰，有利于隱瞞己方作戰意圖和行動部署，為出其不意、出奇制勝創造了“天賜良機”。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夜視技術的快速發展也帶動著夜戰能力的快速提升，甚至還頻頻出現利用夜戰能力優勢在黑夜“致盲”對手的戰例。從近幾次高技術局部戰爭不難看出，大部分軍事行動都選在夜間進行。就像海灣戰爭美軍空戰主要指揮官格羅松少將說的：“永遠不要忘記，海灣戰爭的開始、作戰和獲勝都是在夜間。”

數月之前，敘利亞政府軍位于霍姆斯省的一處軍用機場，在凌晨遭到多枚導彈的襲擊。2017年9月，以色列在凌晨時分，空襲了敘利亞西部的軍事設施，此前對大馬士革郊區軍事科研中心的襲擊，也是在凌晨。

在現代戰爭中，夜色再也不是戰爭的“天然保護色”，大量夜視技術和裝備的普及，使得占據夜戰優勢的一方幾乎擁有著“單向透明”的戰爭籌碼。目前，美軍已建成多層次、多距離、多方位的立體式夜間偵察監視網絡，空間偵察衛星可在黑暗條件下，提供高分辨率戰場圖像，裝備有紅外技術的偵察機，也能穿透黑障發現藏匿起來的裝甲車輛，夜襲成了常態。

在防空火力網中“鉆空子”

1991年1月17日凌晨，美軍從“威斯康星”號戰列艦上，向伊拉克發射了打響海灣戰爭的第一枚“戰斧”式巡航導彈，輕易撕裂了對方的綜合防空網，為后續對伊拉克進一步轟炸奠定了堅實基礎。此后在凌晨時分，對敵方多個重要目標實施首輪巡航導彈飽和攻擊，成為美軍一條不成文的作戰慣例。

1999年的科索沃戰爭，北約對南聯盟發起的大規模空襲中，“戰斧”式巡航導彈再次扮演了“開路先鋒”的角色。為期78天的空襲行動中，美英兩國軍艦共發射了238枚“戰斧”式巡航導彈，南聯盟相當一部分戰略目標都毀于“戰斧”之手。可以說，“戰斧”式巡航導彈劃破夜空，甚至成為幾代人對“現代戰爭”“精確打擊”最早、最直觀的認知。

作為一名“沙場老將”——“戰斧”式巡航導彈，是美國從1972年開始研制、1983年正式裝備部隊的一種縱深打擊武器，主要用于對嚴密設防區域的目標實施精確打擊。這種巡航導彈具有飛行高度低、作戰準備時間短、打擊方式靈活多變等特點，用于夜間突襲能降低被發現的概率。目前，很多國家的防空火力網尚無法做到全天候覆蓋，依賴光學指揮儀或是目視引導的防空陣地，在黑暗條件下的作戰效率大幅降低，恰好為“戰斧”式巡航導彈提供了“鉆空子”的時機。

此外，夜間發射“戰斧”式巡航導彈，還能有效配合戰機的夜間突防需要，在敵軍最為疲憊的時刻展開突襲，從而達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戰術突然性”。基于以上原因，美軍格外鐘情“戰斧”式巡航導彈。

夜戰加裝“第三只眼”

不僅是在空中，就連普通的美國大兵，都早已擁有了屬于自己夜戰的“第三只眼”。

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美軍登陸沖繩島時，隱匿在巖洞坑道里的日軍常在夜晚潛出偷襲，逼得美軍把剛剛研制出來的紅外夜視儀帶上了戰場。在越南戰場上，美軍嘗到了第一代微光夜視儀的甜頭。此后，美軍一直把夜視裝備當作高精尖武器，投入巨資做后續研發。美國入侵格林納達時，參戰人員均使用第二代微光夜視儀，主戰飛機均裝備有全天候搜尋雷達和紅外夜視儀。到海灣戰爭時，美軍已經用上了先進的紅外夜視器材，因此總能搶在伊拉克軍隊之前發現對方。美軍第101空中突擊師甚至還利用夜幕實施了機降，“從天而降”的美軍將伊拉克軍隊打了個措手不及。

為繼續保持夜戰優勢，美國陸軍早在2000年就開始了“增強型夜視鏡”的研制。日前，英國BAE系統公司已獲得總價值9700萬美元的大訂單，將向美國陸軍提供“第三代增強型夜視鏡”和單兵武器瞄準具系統。這種加裝在頭盔上的“第三只眼”僅重幾百克，卻能將多種夜視技術所取得的圖像融合，以有效配合士兵在全黑暗環境中感知戰場態勢。

除了能讀取熱成像畫面以及投射準星外，美軍的新一代夜戰裝備還能把所“看到”的畫面，實時傳回眼前的“第三代增強型夜視鏡”中，士兵再也不需要低頭看屏幕來獲取信息了。有了這套“黑科技”產品，只需要按下不同的功能按鈕，就能在夜視鏡與熱瞄準具等圖像間自由切換，實現高度的數據融合。

此外，為形成壓倒性的夜間作戰能力優勢，夜間作戰訓練也逐漸得到各國的高度重視。俄羅斯軍隊的夜間作戰訓練時間，已經占到年度戰術訓練總時數的近40%。美國、法國、德國、以色列等多國軍隊，都建有專門的夜訓基地，利用人工智能、虛擬現實、多媒體等技術，營造出更加“逼真”的夜戰場環境，以便在夜戰環境下，全面錘煉部隊的作戰能力。正如美軍官兵所言，在夜戰場上遇到的各種困難，其實他們早就在實兵演練中“見識”過了。

可以說，如今告別了“打悶棍”時代的夜間作戰，隨著夜視技術的突破和廣泛運用，已進入高科技制勝的奪取“制夜權”時代。未來的戰爭圍繞“制夜權”的爭奪，會愈發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