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場上那些“撿大漏”的驚心動魄故事

張春嶺

撿漏是古玩界的行話，好比用白菜價買到了一堆人參，是用便宜的價錢買到很值錢的古玩。在人們的印象中，撿漏的事情似乎只應該發生在偏僻的鄉村，或者古玩市場的地攤上。而拍賣場卻是精品云集、高手如林的所在，前有送拍者一心索要的高價，中間有鑒定人員精準估價，最后還有拍賣師推波助瀾的吆喝，在拍賣場上撿漏，該不是忽悠人吧？事實上，拍賣場上不僅有漏可撿，而且有大漏。

雞缸杯成就“神話”

國人盡知的明成化斗彩雞缸杯，它的傳承過程，似乎就是一部撿漏的歷史。

“藏瓷大王”仇炎之在上世紀50年代的香港拍賣會上，以1000港幣的價格，買下一只成化斗彩雞缸杯。到了 1980年11月的“仇氏特拍”中，這只雞缸杯以528萬港幣成交，打破當時中國瓷器藝術品的世界紀錄，僅僅30多年的時間，這只雞缸杯的價格就像孫悟空的筋斗云翻到了空中。仇炎之看瓷器的眼力夠毒了吧？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又過了不足20年，這只雞缸杯又出現在1999年4月蘇富比香港拍賣場中時，竟然以2917萬港幣，被國際頂級古董商豪奪，再次突破中國斗彩瓷器的世界拍賣紀錄，成為拍賣場上的“神話”之一。沒想到在2014年4月的香港拍賣會上，它以2.8億港元的天價，又一次刷新了中國瓷器的拍賣紀錄。

有眼力，才有“漏”

如果雞缸杯升值是國際上頂尖級富豪角逐的結果，那么，在國內的拍賣場上，這樣撿漏的事情也不勝枚舉，徐悲鴻的《春之歌》在拍賣場上的表現就很能說明這一點。1999年中國嘉德秋季“中國美術百年專場拍賣會”上，民國時期徐悲鴻送給好友張大千的《春之歌》，當時估價80萬～90萬元，結果因底價過高而流標。到2001年上海東方國拍秋拍時，以73萬元成交。2年后，該作又被北京榮寶推出，結果上拍受到各路藏家追捧，有買家以346.5萬元收購，兩年時間價格上漲了三四倍。齊白石創作于1932年的《山水八開冊》，曾在1998年嘉德拍賣會上以159.5萬元拍出，2003年的中貿圣佳秋拍上，經過激烈競爭，這件《山水八開冊》出人意料地以1661萬元拍出，5年增值10倍，再一次證明了拍賣場上漏中有漏。

上海收藏家顏明在拍賣會上拍得張大千的《天女散花》，也是拍賣場上撿漏的經典。2006年，顏明在一個小拍賣會上見到這張畫，當時并不知道這幅作品的始末，但眼光和感覺告訴他，此物上佳。因為這幅作品上有張大千親筆所書的4次題跋，顏明推斷這幅畫是張大千鐘愛的一幅作品，否則不會隨身攜帶長達9年，便以236.5萬元拍下。后來在2007年朵云軒春拍“古籍善本舊畫冊專場”，顏明看到了1935年的《美術生活》，發現了這幅作品的出版記錄。2010年秋拍，這幅畫又在北京保利拍賣，成交價達到6200萬元，短短4年便增值23倍。

拍賣場上撿漏，雖然拼的是財力，但最后取勝的是眼力。還以顏明為例，在一次小型拍賣會上，他發現了一張“八大山人”的山水冊頁圖。這張圖尺幅偏小，構圖簡單，一時真偽難辨。當時，很多專家都肯定地認為該圖為贗品，不少業內人士也對其不屑一顧。然而，顏明沒有受權威意見的影響。經過對作品的深入研究，他斷定是張大千先生舊藏的“八大山人”十開冊頁中的一開。于是，在拍賣會上，他毫不費力地成功購進。事后，他查閱了大量資料，發現這件作品確乃精品，幾乎在不同時期編輯的“八大山人”書畫集中都有著錄，前后出版竟達十二三次之多。真所謂“功夫不到家，實難采好畫”。

收藏家馬德光在拍賣會上也有過多次的撿漏經歷。他在2006年嘉德四季看中了一張齊白石的《仿八大冊頁》，當時以17.6萬元拍得，不覺得有多便宜。但是在2010年，馬德光在保利拍賣以600多萬元賣出，4年間增值33倍。2006年在香港佳士得，馬德光以約合不到100萬元人民幣的價格，拍得齊白石的《英雄長壽》。2008年金融危機時，這張作品在保利夜場以180萬元流拍。2010年，保利執行董事長趙旭告訴馬德光，市場回暖了，是否考慮把這張作品再拿出來上拍。當時馬德光的心理價位只有200萬元，沒想到這張作品最終以2016萬元成交。

意外撿漏

事實上，一些小型拍賣公司的無底價拍賣，往往容易出現撿漏的機會。無底價拍賣又稱無估價拍賣，即拍賣標的不設定底價，由競買人自相報價，由報價最高者購得拍賣標的。2000年前后，東方國際拍賣公司曾經接到一位北京大媽的電話，說她有一個瓷缸要賣。公司派人前去，看見那口大破缸放在院子里風吹日曬的，里面有很多鳥糞。大媽說，這個缸大，能裝300塊蜂窩煤呢。公司一看像是個老物件，就把它買了回來。經鑒定，這個青花纏枝魚藻紋缸是明代的，雖然殘了，還打著鋦子，但仍很珍貴。隨后，這個缸就上了報國寺無底價拍賣會，并以6600元的價格成交。后來，這個瓷缸在京城另外一家公司舉行的拍賣會上，以38萬元的價錢成交。2003年，還是這個缸，在另一個拍賣會上拍出了230萬元。

一些拍賣會因為意外事件的發生，致使多數買家不能如期前往，也會給其他參拍人員創造撿漏機會。臺灣音樂經理人姚謙是華語流行歌壇寫詞人、制作人，他在拍賣行買畫時，就有一次特別難忘的經歷。姚謙對印象派和巴黎畫派的作品心儀已久，但是以自己的經濟實力，莫迪里阿尼的畫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夏加爾的畫價也給他永遠追不上的感覺。蘇丁的名畫《剝了皮的公?！?，他也是看了又看。蘇丁的大畫都是百萬級別，只有這張畫當時估價12萬美元。遠在美國的拍賣公司知道姚謙確實想買，就把那張畫所有的細節，邊邊角角、畫背畫框拍了，沖洗出一疊照片，從紐約寄過來讓他檢查。拍賣開始，半夜電話來了，不斷叫價，叫到20萬美元，本來準備20多萬美元就到頭了，沒想到到30萬美元還在往上叫，姚謙只得放棄。

沒想到12年后，這張畫重現拍場，而且估價只有15萬美元，拍賣行讓姚謙再試試看。拍賣會開拍的那天晚上，電話接通了，姚謙第一句就聽到電話那邊說：“哦，謝天謝地！”姚謙問，你這么緊張干嘛？他說，你沒看新聞嗎，紐約大暴雪，停電斷訊，到公司都得爬樓梯，好多電話打不通，沒想到你這里通了，我們現場才來了不到一半的人！真是天賜良機，姚謙最后以不到20萬美元把這張畫拿下，扣掉當時的通貨膨脹，等于是半價買到。這次拍賣讓他終生難忘，以至于后來拍賣公司打來電話，他都會下意識地問上一句：“有沒有下雪？”

海外撿漏

隨著中國經濟崛起和國民富裕程度提高，到海外拍賣會上撿漏已成為不少藏家的選擇。2011年有“紫檀狂人”之稱的上海收藏家倪勝榮，以168萬丹麥克朗（約合人民幣170萬元）的較低價位，從丹麥首都哥本哈根布魯恩·穆森拍賣行拍回一件乾隆紫檀滿雕博古柜，此舉被業內稱為“海外撿漏”。

2015年10月，一場中國古錢幣專場拍賣會在奧地利和聯拍在線平臺線上線下實時同步開拍。一枚漢代平十五千引起中國藏家關注，該拍賣行對這件拍品并未十分重視，起拍價也不高，最終藏家以2000歐元成功競得。這枚平十五千大約是漢成帝時期鑄造，錢幣結構端莊規整，精美絕倫，錢面文字雕工精湛，字跡清晰深俊，如斧削刀切，無一絲一毫拖泥帶水，錢文線條透露出一股抑揚頓挫的剛毅之勁，富有神韻，令人嘆為觀止，彌足珍貴。

撿漏要有“平常心”

撿漏是收藏者最難能可貴的享受，也是最大的敵人、最需要克服的頑疾。正確對待撿漏，克服撿漏心理對自己造成的某些障礙，才是一個藏家走向成熟的標志。

若說低端市場撿漏的眼光是以識別真贗為標準，那么在拍賣場拍品保真率較高的情況下，能識別真贗已不是問題的關鍵，特別是名家名作，屢經拍賣，贗品不可能長久蒙蔽人們的眼睛。這時候的買主，不僅要有較高鑒賞能力，還要有對拍品市場潛力和升值空間的準確判斷。事實證明，即使是拍賣場上一時受到眾人追捧的拍品，拍到手后，升值空間不大甚至成為燙手山芋的也不在少數。因此，只有能夠潛心研究市場行情，準確把握拍品價格走向的人，才能享受撿漏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