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美領導人會晤：歷史已經改變，未來尚待書寫

徐天 符遙 曹然

2018年6月12日上午9時04分，朝鮮國務委員會委員長金正恩穿著標志性的人民裝，戴著從不離身的黑框眼鏡，出現在了新加坡圣淘沙嘉佩樂酒店的走廊左側。從對面的走廊右側行來的，是美國總統特朗普。他西裝敞開，露出了紅領帶。

“總統先生，很高興見到你。”金正恩用英語對特朗普說。

特朗普拍了拍金正恩的手肘。12秒的時間里，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下晃動了幾次，表情卻始終嚴肅。

這無疑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朝美在任領導人實現了史上第一次握手。在他們身后并列著的兩國國旗，構成了簡單又意味深長的背景——美國國旗和朝鮮國旗史無前例地并列在一起。

半個多世紀前的朝鮮戰爭令朝美兩國成為交戰對手，從理論上來說，兩國至今仍處于戰爭狀態。自朝鮮停戰協議簽署至今，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了65年。

當天下午，在這場被賦予高度期待的會晤結束之后，特朗普與金正恩簽署了聯合聲明。

在聲明中，特朗普再次承諾為朝鮮提供安全保障，金正恩則重申推動半島完全無核化。兩位領導人就建立新型朝美關系、建立長久穩定的半島和平機制、尋找此前戰爭中的美國戰俘和失蹤人員遺骸等事項達成一致，并約定盡早啟動朝美新一輪高級別會談，以期盡快落實聯合聲明。

外交學院副院長王帆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指出，公眾所關切的CVID原則（完全、可驗證、不可逆的棄核）、分階段棄核、安全機制保障以及經濟援助等問題，因涉及細節眾多，雙方的共識會十分難以達成，需要后續大量的會議進行磋商。

尤其是前三者，王帆強調，分階段是合理的方式和過程，美國希望朝鮮做到不可逆的棄核，朝鮮同樣需要美國提供不可逆的安全保障。

按計劃，雙方高級官員將在下周就此進行進一步的會談。

無論如何，嘉佩樂酒店的這一刻，特朗普和金正恩能坐在一起，本身就是巨大的成功。這場會晤一波三折，此前進行了多輪磋商和談判，經歷了“起死回生”的奇跡。至此，繼一個多月前的朝韓領導人板門店會晤之后，僵持數十年、起伏曲折的朝鮮半島和平進程又邁出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步。

“許多人會認為這是一部科幻電影中的狂想”

“我覺得真了不起，我們要進行一場偉大的討論，開啟一段了不起的關系。”特朗普這樣告訴場內媒體。在與金正恩簡單地寒暄后，兩人進入了會議室。

金正恩在座椅上不自覺地向特朗普的方向微傾：“雖然來這里的路不容易，但我還是排除萬難到這里來了。”在+多月前與韓國總統文在寅會面時，他也有類似的表達。

根據雙方商定的日程，兩位領導人進行了約45分鐘的單獨會見。當他們面帶微笑地走出會議室，特朗普直言，這場只有翻譯在場的一對一會談進行得“非常非常好”，二人將解決“重大問題和難題”。金正恩則用了一個出乎人意料的比喻。他說，世界各地很多人不會相信正在新加坡發生的事情，“許多人會認為這是一部科幻電影中的狂想”。

隨后，雙方代表團進行了擴大會談。列席會議的除了兩位領導人及隨行翻譯外，朝方代表團有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副委員長李洙墉、金英哲和外務相李勇浩，美方則是國務卿蓬佩奧、白宮幕僚長凱利和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

11時45分，會談結束，雙方進行了工作午餐。金正恩的妹妹金與正以及之前參加過朝美對話的美國駐菲律賓大使金成、朝鮮外務省副相崔善姬等也一同出席。午餐會的主菜是牛排，但配菜上也加入了諸多亞洲元素，包括揚州炒飯和韓國腌黃瓜。

6月12日，在新加坡嘉佩樂酒店，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左）與美國總統特朗普舉行會晤。

午餐結束后，特朗普與金正恩單獨走出酒店，開始在林蔭小道上漫步閑聊。在警戒線外等待的記者們不斷向兩國領導人拋出各種問題，金正恩面帶微笑，但沒有任何回應。特朗普則對記者們表示，會談成果“比任何人預期的都好”，并預告說，幾分鐘后將簽署一份文件。

下午1時30分，特朗普和金正恩在朝美領導人首次會晤后的聯合聲明上簽下了各自的名字。

下午3時，金正恩乘車返回瑞吉酒店——這比原定時間推遲了1個小時。

送走金正恩的特朗普感慨“度過了愉快的一天”，盡管他后來透露，自己已連續25個小時沒有睡覺了。短暫休息后，特朗普出席了下午4時在嘉佩樂酒店舉行的記者會。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梳理發現，這是特朗普最近一年第一次完整出席記者會——歷時1小時5分鐘，是他就任以來召開過的歷時第二長的記者會。

在記者會上，特朗普用“誠實、直接、富有成效”來形容與金正恩的會晤。“誰都可以開戰，但只有最勇敢的人才能議和。”他表示，相信金正恩在回到平壤后很快就會實施變革，并會遵守雙方簽署的文件。

“我們可以用和平的祝福取代戰爭的恐懼，”特朗普說，他用iPad向金正恩展示了一段美方剪輯的展望朝鮮未來的短片，金正恩非常喜歡。“如果朝鮮放棄核武器，那時將沒有什么可以限制朝鮮取得的成就。”

6日11日晚，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離開酒店游覽新加坡夜景。沿途大量群眾圍觀、歡迎。

特朗普表示，美國將取消美韓聯合軍事演習，以回應朝鮮方面的安全關切。“我希望他們（駐韓美軍）能盡早回家，”他說，“美國也能因此省下一大筆錢。”

他還表示，美國仍堅持朝鮮無核化必須遵循“完全的、可驗證的、不可逆”（CVID）的原則。至于為何聯合公報中沒有提及這一點，特朗普解釋稱這不是讓步，而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討論這一問題，因為“這不是今天的重點”。

特朗普透露，朝鮮已經在摧毀一個重要的導彈發動機試驗場。他同時強調，美國暫時不會撤銷針對朝鮮的制裁，但可能在核武器問題解決后改變這一狀況。

針對聯合聲明中最后一點談及的美朝將致力找回戰俘遺骸，特朗普透露，這一話題原本不在會議議程之內，他在會晤快結束時提議，金正恩沒有任何推脫馬上就同意了。

特朗普說，美朝雙方將在下周針對聯合聲明的細節繼續展開進一步的磋商。他已向金正恩發出邀請，邀請他在未來“合適的時間”訪美，金正恩接受了邀請。

談及會見金正恩的印象，特朗普表示他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有“強烈的感覺”朝鮮要與美國做交易。“這是我最在行的。我一生都是在做交易。當一個人愿意或不愿意做交易的時候，我會知道的。我就是能知道。這是我的能力和才華。”商人出身的特朗普這樣說道。

從核戰邊緣到同意對話

9個月之前，朝美兩國領導人的關系，對照現在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2017年9月，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出席聯合國大會發表首次演講時，毫不掩飾地嘲笑朝鮮領導人金正恩是“執行自殺任務的火箭男”。而金正恩也十分罕見地回應了特朗普此言，稱特朗普的演講堅定了朝鮮擁核的決心，他要“以火懲治美國的瘋老頭”。

特朗普當時說出這樣的話，并非毫無緣由。截至2017年5月，金正恩已經試射了48次導彈，超過了他祖父、父親任內試射導彈次數的總和。而從2017年5月到2017年9月，金正恩又進行了11次導彈發射試驗和核試驗。

朝美的秘密接觸在平昌冬奧會閉幕之時已經得到媒體關注。金永南率領的朝鮮代表團離開首爾兩周后，朝鮮意外向韓國派出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副委員長金英哲、祖國和平統一委員會委員長李善權率領的第二次高級代表團。據韓聯社報道，這支以“出席冬奧會閉幕式”為名派出的代表團與文在寅政府就朝美會談事宜達成了共識。與韓、美兩方秘密溝通后，金正恩于3月5日向來訪的韓國國家安保室長鄭義溶表示愿意與特朗普直接會談。

金正恩沒有表述他愿意與特朗普會談的原因。美國政府認為這與聯合國安理會的“最嚴厲”制裁有關。時任美國國務卿蒂勒森在2018年1月表示：“有證據表明這些制裁措施已經狠狠打擊了朝鮮。”

也有美方專家認為這是金正恩的“緩兵之計”。2005年，朝鮮曾提出放棄核武器計劃以換取地區和平和經濟支持，但第二年金正日進行了第一次核試驗。2007年，朝鮮再次提出關閉所有核設施以換取能源支持。當年12月31日最后期限截止，朝鮮方面沒有任何行動，也未做任何解釋。

“一切證據都告訴我們，朝鮮在試圖削弱制裁，并用這種低姿態換取核武器的合法性。”小布什總統的亞洲事務顧問邁克爾·格林對媒體表示。奧巴馬總統的亞洲事務顧問埃文·梅代羅斯也認為：“金正恩經常失言，他騙過了文在寅，現在又來騙特朗普了。”

美國國內的爭論，并沒能左右特朗普的決定。2018年3月9日，特朗普在聽取鄭義溶匯報后立刻表示愿意與朝鮮領導人見面。這時距離他與鄭義溶見面只有45分鐘。

這一表態震驚了在場的韓美官員。據《紐約時報》報道，在鄭義溶出訪平壤后，白宮官員就準備好就朝美元首會晤一事進行“幾天的討論”。特朗普表態后，在座的美國國家安全顧問麥克馬斯特和國防部長馬蒂斯當即建議特朗普慎重考慮對金正恩的答復，而總統只是回應：“我明白。”在鄭義溶提出應該讓朝韓領導人先會面后，特朗普才同意將見面的日期推遲到5月。

在宣布要與金正恩直接對話之后，這位現任美國總統在推特上表示：“或許這是虛假的希望，但美國已經準備好朝任何方向努力！”

一波三折

朝美的溝通，從一次絕密訪問開始。

2018年3月31日，即將接任美國國務卿的中情局局長蓬佩奧以總統特使身份“絕密訪問”朝鮮，與金正恩直接會面。該消息直到半個月后才被美國媒體報道。

特朗普后來說，蓬佩奧和金正恩的會面“非常順利”，雙方建立了良好關系，自己和金正恩的會晤細節目前正在制定中。

評論人士指出，蓬佩奧面見金正思，是在確認朝方對“金特會”的誠意，并就朝鮮放棄核武器項目的條件展開先期磋商。

不久后，金正恩在勞動黨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上宣布，朝鮮將從4月21日開始，不再進行任何核試驗和洲際彈道導彈發射，廢棄朝鮮北部核試驗場。只要朝鮮不受核威脅挑釁，朝鮮絕對不使用核武器，不泄露核武器和核技術。

6日10日，朝美領導人新加坡會晤國際媒體中心對外開放.該媒體中心位于新加坡市中心的F1“維垮大樓”（F1?Pit Building）。記者表示印有特朗普和金正恩肖像的紀念品。

此舉前所未有，引發了輿論熱議。特朗普在社交網站上稱，這對朝鮮和全世界而言都是一件好事，一個重大進展，他期待與金正恩的見面。

2018年4月27日，朝韓領導人進行會晤。當天下午，金正恩與文在寅共同宣布《板門店宣言》，雙方確認經由完全棄核，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目標。

美方學者指出，宣言內容看似熟悉，前兩次朝韓首腦會談以及多次六方會談，都曾就類似的話題進行討論。半島無核化的說法，也不是第一次提出。

美方的態度顯然十分謹慎。特朗普4月28日與文在寅在通話中表示，朝鮮未來的和平與繁榮取決于其“完全、可驗證、不可逆的棄核”（CVID原則）。

特朗普說，自己的前任受朝鮮“捉弄”，而他“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會找到解決方式。如果我們沒有找到，就會離開（談判）房間”。

雙方的互信之路，顯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朝美雙方已經就領導人會晤事宜進行溝通。

5月1日，特朗普在推特上宣布，朝美領導人會晤將于6月12日在新加坡召開。

已經就任美國國務卿的蓬佩奧再次訪問朝鮮，并給金正恩帶來了特朗普的口信。根據朝中社報道，雙方深入討論了有關朝美領導人會晤的問題及其相關程序、方法，達成了“滿意的共識”。

不久后，朝鮮外務省發布公報稱，根據朝鮮勞動黨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會決議，核武器研究所等有關機構為透明地保障核試驗停止，正在采取廢棄朝鮮北部核試驗場的業務措施。為保證其透明度，廢棄時允許國內媒體機關乃至國際記者團到現場采訪。

一切看起來都如此順暢，然而波瀾又起。

白宮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博爾頓在公開講話中談到，美國在處理朝核問題時，應該采取利比亞單方面核裁軍模式。也就是說，根據2003年利比亞和美國簽署的協議，利比亞永久、可核查、不可逆地放棄其被禁止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以換取美國放松制裁。

此觀點引起了朝鮮方面的憤怒。眾所周知，棄核后的利比亞以及該國領導人卡扎菲，后果凄慘。

朝鮮外務省第一副相金桂冠公開回應：“我對美國的這一態度禁不住憤怒，而且懷疑美國到底是否真心希望通過健康的對話和協商改善朝美關系……不得不重新考慮是否參加即將舉行的朝美峰會。”

美國很快就此做出了反應。白宮駁斥了博爾頓的言論，特朗普說：“利比亞模式并不是我們在考慮朝鮮時想進行的模式，正在考慮的協議將給予金正恩非常有力的保護，他將留在那里，管理自己的國家，他的國家將非常富有……我們可沒有跟卡扎菲說過，‘我們會保護你。”

顯然，特朗普與自己的身邊人并未達成共識。幾天后，美國副總統彭斯公開為博爾頓的話背書：“朝鮮可能重蹈利比亞的覆轍”“對朝軍事選項從未被排除過”等。

與此同時，另一件讓朝鮮十分在意的事也在持續發酵。

韓美軍演從5月11日開始，朝鮮認為，這是“歷屆最大規模的訓練”，朝鮮視其為“軍事挑釁”，并為此取消了本定于5月16日舉行的朝韓高級別會談。之后，朝鮮又一再地聲明：“對話和戰爭演習是勢不兩立的。”

美國國內的言論、海外的軍演、朝鮮的回擊，使得兩國關系再次陷入泥潭，矛盾在5月24日徹底爆發。

這天，朝鮮履行了此前對國際社會的承諾，對豐溪里核試驗場的多條坑道和附屬設施進行爆破，并宣布正式廢棄這座核試驗場。多名外媒記者在現場見證。但美方一名高級官員指出，此前朝鮮承諾邀請專家赴現場參觀，但并未履約。

該高級官員還指出，在一周前，雙方原本打算在新加坡舉行朝美領導人會晤籌備工作會，但朝鮮在未提前通知的情況下無故缺席，打破兩國信賴關系。這些日子以來，美方雖然嘗試同朝方多次進行聯絡，但未能收到任何回信。

朝鮮外務省副相崔善姬在這天站了出來，公開駁斥了此前美國副總統彭斯提到的利比亞模式。從某種程度上，也解釋了美方未能收到朝方回信的原因。

她說，把朝鮮同利比亞相比，使她覺得“美國高級政客也太不了解朝鮮……朝鮮也可以讓美國嘗嘗迄今未曾體驗過、連想都沒想過的悲慘的悲劇”。

她聲明，朝鮮從未向美國請求對話，若美國不愿同朝鮮坐下來談，就不會強求。“美國要么在會談場合同朝鮮見面，要么在核對核的決戰場上見，這完全取決于美國的決心和行動。若美國膽敢繼續褻瀆朝鮮的善意，盲目胡鬧，我不得不建議最高領導機構重新考慮朝美領導人會晤問題。”

6月12日，在新加坡嘉佩樂酒店，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右二）與美國總統特朗普（左二）共進工作午餐。

針對此，特朗普在推特上發出了對金正恩的公開信：“鑒于你最近發表的聲明表現出了巨大的怒氣和公開的敵意，我感到在這個時候不適合舉行這個籌劃已久的會見……你談到你擁有核能力，但我們的能力規模之巨，威力之強，我向上帝祈禱，希望永遠不投入使用。我感到你我之間曾經逐漸發展良好的對話，最終唯有這樣的對話才有意義。我十分期待有朝一日與你會見……如果你對這次最重要的峰會改變了想法，請不要猶豫，可與我通話或通信。”

一名白宮官員告訴路透社記者，朝方有關美國副總統彭斯的言論是促使特朗普決定取消會晤的“最后一根稻草”。

核威脅再次出現了雙方的言論中。短短一日內，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72小時的快車道

不過，轉折來得也快。

一天后，朝鮮外務省第一副相金桂冠公開說，美國單方面公開取消會晤促使朝方重新思考“作出的努力和選擇的新路是否妥當”，朝方“愿意繼續以大方和開放心態給美國時間和機會”，并重申“愿意隨時以任何方式坐在一起解決問題”。他還強調，“首次見面不會解決所有問題，但循序漸進，一個一個地解決問題，（朝美）關系畢竟會比現在好，總不會更加惡化。美國應該仔細想想”。

同樣在這天上午，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告訴韓國外長康京和，美方仍愿同朝鮮對話，并愿意同韓方一道繼續致力于打造朝美對話氛圍。

韓方再次擔負起中間人的角色。

5月26日，第四次朝韓領導人會晤在板門店朝方一側的統一閣舉行。這是一次臨時決定的會談。朝中社報道，金正恩對文在寅為朝美領導人會晤付出的努力表示感謝，并表明自己堅定的意志。

美朝雙方的挽回姿態，讓彼此看到了誠意。或許是因禍得福，雙方的溝通就此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從5月27日起，72小時內，朝美兵分三路。美國駐菲律賓大使、前美國駐韓國大使金成率領代表團在5月27日到達板門店，與朝鮮外務省副相崔善姬率領的朝方代表團，就朝鮮無核化和美國對朝鮮的體制安全保障等金特會核心議題進行最終協調。

另一組溝通人馬在新加坡相聚。5月29日與30日，白宮副幕僚長哈金在新加坡與朝鮮國務委員會部長金昌善進行接觸，討論朝美首腦會談的議程、場所、禮兵、警衛事宜。

第三路溝通人馬規格最高。或許是為了百分百了解對方的意圖，5月30日，金正恩派出朝鮮勞動黨副委員長兼統一戰線部長金英哲前往美國。

金英哲與美國國務卿蓬佩奧舉行了高級別會談，就無核化等朝美首腦會談議題進行最終協調。之后，金英哲面見特朗普，并帶去了金正恩的親筆信。

在金英哲返回朝鮮之時，美國白宮發言人宣布，朝美領導人會晤正在積極籌備中，首次會談暫定于新加坡時間12日上午9時（韓國時間上午10時）舉行。

6月6日，金英哲已從美國返回朝鮮，在新加坡進行會晤后勤事務溝通的金昌善也已完成磋商任務，唯有在板門店的溝通仍在繼續。

不難看出，此次會晤的核心問題，仍未達成共識。

朝美雙方代表團在板門店的溝通前后進行了六次。據韓聯社報道，美方希望朝鮮“完全、可驗證、不可逆地棄核”，朝方則要求美方“永久、可驗證且不可逆地保障其體制安全”，雙方分歧依然較大。

未來尚待書寫

6月11日，朝美領導人會晤召開前一天，在板門店進行了六次磋商的朝美代表團，在新加坡進行了第七次磋商。顯然，分歧仍未解決。

兩國領導人在當日各有安排。

特朗普在會見了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午餐時，特朗普提前吃到了72周歲生日蛋糕。

金正恩在6月11日白天，并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晚上，出乎意料地，他走出酒店，夜游新加坡。

這或許是多年來，外媒、普通民眾能最近距離接觸他的第一個機會。他走過的路上，不斷有人用韓語喊著“你好”，金正恩則露出了自己標志性的笑臉。

一切都向著6月12日的“世紀談判”推進。人們也十分好奇，美國是否能讓朝鮮接受“完全、可驗證、不可逆地棄核”原則（CVID），而朝鮮是否能說服美方接受分階段棄核，以及所謂的不同于以往的安全體制保障又究竟是什么樣的。

第二天的結果并沒有出乎人的意料，但也沒有給人帶來驚喜。《海峽時報》評論，新加坡媒體對會談的結果感到“有點失望”。

一位參與本輪朝美對話的參議院人士此前就對媒體預測，稱特朗普和金正恩只會在朝鮮核問題上達成一個“非常普遍的目標”。《紐約客》在會談當日的評論中指出，“金正恩已經達成了他想要的：與美國總統會晤。”

多數人則持進一步觀望的態度。《大西洋月刊》認為本次會晤只是為期一天的活動，建立新型朝美關系還需要更長的時間，聯合聲明能否在新加坡以外的地方持續下去，“取決于兩位著名的不可預測的人的舉動”。

正如同特朗普向金正恩展現的視頻短片結尾所說，未來尚待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