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早兒

我以為爸爸出差了,像往常一樣。直到有一天別人跑過來跟我說:“你沒有爸爸了,你爸爸走了。”
我跑回家問媽媽:“爸爸去哪兒了?”
媽媽沒有直接回答。她說:“你爸爸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他多才多藝,彈得一手好吉他,會吹口琴,能寫一手好文章。”
我一臉疑惑,問:“但你還沒回答我,爸爸去哪兒了?他是不是離開我們了?”
媽媽回答:“是。因為爸爸和媽媽不再相愛了,就像你們班成績最好的學生未必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未必會喜歡他。”我似懂非懂,也不再問了。
那一年,我四歲。從此,不再有爸爸媽媽睡兩旁,我睡中間的情景。伴我入睡的只有媽媽,還有那個穿著油綠色燈絲絨衣服的“瑪妹”。
“瑪妹”是我的第一個娃娃,名字是我取的,爸爸送給我的。我每天放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抱它。
一天放學回家后,我看到“瑪妹”坐在我的書桌上,穿著一件油綠色的燈絲絨新衣服,在衣服邊沿,有一圈金光閃閃的金絲邊點綴著。它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娃娃。
原來,媽媽知道我很喜歡“瑪妹”,她一針一線地給“瑪妹”做了一件新衣服。
鄰居家的一個熊孩子趁我不在家,給瑪妹“剪指甲”。一刀剪下去,“瑪妹”的一只手掌被剪斷了。再一刀,另一只手掌又落在了地上。失去了兩只手的“瑪妹”被媽媽藏了起來。
我放學回到家,問媽媽:“‘瑪妹’去哪兒了?”
媽媽說:“它受傷了。”“我要見到它。”
“我明天給你,好嗎?”“好。”
我在沒有“瑪妹”陪伴的夜晚獨自睡著。床旁,借著微弱的燈光,媽媽拿起了針線。第二天,被縫好的“瑪妹”躺在我身旁,她的雙手從此多了一對兒手環。
慢慢地,我發現媽媽是個“裁縫師”。我小時候的衣服幾乎都有被她縫過的痕跡,毛衣、裙子、褲子,她都會縫補。經她縫補過的衣服更加時髦、洋氣。褲子短了,她拿起來便改造,一條裙子由此誕生。在這條裙子上,還鑲嵌了幾粒小珠子。天冷了,媽媽織一條圍巾,戴在身上,再冷的天也暖和。
媽媽似乎長著一雙萬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