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一
聽歌從來不注意歌詞的我,初聽陳奕迅的《最佳損友》,一度以為寫的是天長地久的友誼,后來仔細聽過才知道,原來寫的是“為何舊知己/在最后/變不到老友”。
我喜歡孫燕姿那首《我懷念的》里面的三句歌詞: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我懷念的是一起做夢/我懷念的是爭吵以后……
雖然這首歌并非歌唱友情,但因為我們曾無話不說,又一起做夢,也曾爭吵過,所以這也正是我懷念的。
M,我們認識有多久了呢?敲下這行字時,我屈指算了算,竟有12年。
從四年級你教我打乒乓球開始,接著六年中學生活到如今,這12年貫穿你我的整個青春。如果說12年是一個輪回,那我們已經走過了漫長的一個輪回。
初中時的我們喜歡扎著馬尾,露出偶爾冒著青春痘的額頭。我們身高差不多,也一樣瘦,喜歡穿T恤和牛仔褲,穿一樣的白色帆布鞋,一樣的清澈明媚,一樣的年少輕狂。我們喜歡騎著單車兜著風,任校服在風中飛揚。我們一起逛街,對著櫥窗里喜歡卻買不起的漂亮裙子指手畫腳,還假裝不喜歡,一起吐槽,一起傻笑。
我記得所有曾經青春飛揚的笑臉和意氣風發的瞬間。
而如今,在節假日寫祝福信息,微信通訊錄里挨個發送時,我卻總是鬼使神差地跳過了你。
我當然知道你這個周末去哪兒玩了,你昨天吃了什么,只是我所知道的這些都來源于朋友圈,我僅僅知道你所有朋友都知道的日常。可我依舊能背出你家的電話號碼,盡管那個號碼已經停機不用。我依舊在用你送給我的QQ號碼,密碼是你的名字縮寫再加上生日。我依舊記得我們過往的點點滴滴,記得你五年級時喜歡的男生的名字。
我們真的很相似,所以才會在認識后立馬產生惺惺相惜的情感吧。
雖然我們從小就認識,但初二才成為同班同學。同班后的我們幾乎形影不離,一起上、下學,周末不是你待在我家,就是我待在你家,一起寫作業,一起追電視劇。那時候,你成績比我好一些,我暗暗地更加努力,想要跟上你,因為這樣我們還可以去同一所高中。
在傻得冒泡的青春期里,我們談論著男生的樣貌,給他們取外號。自習課上,我們擠著頭在課桌下看言情小說,構思著對戀愛模糊的想象,樂此不疲。
隔壁班有個長得像北京猿人的男生,顴骨較高,眼睛更是和歷史書上的北京猿人像傳神的相似,走起路來,頭習慣性往前傾。我們開玩笑說:“以后要去當考古學家,他不就是活生生的標本嘛。”他是真的像北京猿人,不過為什么談論著談論著你就覺得他長得還真不錯,你的少女心慢慢漾出來,后來再看到他,你都是隔十米開外就趕緊躲開。
初三臨近中考前,一天晚自習下課,我們逃過宿管老師的查寢,躺在校園的草坪上談天。那天正巧夜空明朗,滿天繁星,我們無厘頭地指著星星給它們亂取名字,嬉笑著規劃未來。未來多遠啊,好像永遠不會來。
我想,如果那晚我拉過你的小拇指蓋章約定:我們永遠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我們相互陪伴走過踏入青春時懵懂也最燦爛的時光,你緊握著我的手,走了很長的一段路。而就在那個夏日午后,中考結束的那個下午,我們揮手再見。
之后,我們去了不同的高中,陌生也就這樣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總是潛移默化,不經意間,高中時的我成了另一個你,聽你喜歡的歌,看你推薦的書,連暗戀時的羞澀都像你,卻悵然發現不能與你分享。
我們在一起時,班主任說我們倆是“連襠褲”,我們分開后,少有的聯系像是從未熟絡過。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喜歡過的男生,討厭過的女生,還有那些徹夜不眠的長談,都留在了我的腦海里。
“從前共你促膝把酒/傾通宵都不夠/我有痛快過/你有沒有”,這些感受,M,你有嗎?
聽歌從來不注意歌詞的我,初聽陳奕迅的《最佳損友》,一度以為寫的是天長地久的友誼,后來仔細聽過才知道,原來寫的是“為何舊知己/在最后/變不到老友”。
從前我們那么好,為何如今我們卻成了泛泛之交?
今夜,朗朗夜空,我依舊在構想:你若能看到我這邊的星星有多好。
黃洋摘自《知識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