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種防護欄

魏煒

高宇和妻子小麗買了套新房，小兩口別提有多開心了。高宇約了做防護欄的師傅，來到新家的陽臺上，量尺寸做防護欄。

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高宇過去開門，只見門外站著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說他叫曹磊，就住高宇家樓上，他想問問高宇家是不是在做防護欄，高宇點頭說是。曹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提個小小的要求，你家的防護欄，能不能別做成往外探的？”一旁的小麗忍不住問道：“為啥？”

曹磊說：“你家的防護欄要是往外探出去，那就成了一道梯子，小偷攀著它就能到我家，那我家就不安全了。”

小麗反問他：“那你家不裝防護欄？”曹磊搖搖頭說，他是個攝影愛好者，喜歡站在陽臺上拍風景，要是裝了防護欄，一拍都是鐵柵欄，太掃興了。

小麗還要爭辯，高宇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笑著對曹磊說：“你放心吧，我們不裝往外探的。”曹磊謝過他就走了。

小麗不高興地說：“不往外探，我怎么養花啊？他管得著咱家的事嗎？”原來，小麗最愛侍弄花草，原先她是這么想的，防護欄往外探三十厘米，正好可以放一排花盆，多美呀。

高宇勸她鄰里之間還是以和為貴，見小麗還不肯點頭，只好讓師傅暫時停工，晚點再來。

待師傅走后，小麗還是氣鼓鼓的：“陽臺就這么點地方，不能在防護欄上養，你說還能在哪兒養？不養花草，生活太沒情趣了！”說著，她生氣地往門外走。

高宇忙追上去，剛追出門，卻見曹磊從樓上跑下來，焦急地喊道：“高先生，我正要找你呢。我又想起一件事，做防護欄不能用方鋼。”

高宇問他原因，曹磊說，方鋼容易握住，小偷還是能攀爬上來，他家依然不安全。小麗一聽，跑回來怒氣沖沖地說：“你管得也太寬了吧？我家愛用什么鋼就用什么鋼！不想招賊，你跟小偷說去，跟我們說不著！”說完，她拉起高宇就走。

一路上，小麗賭氣說，她就要裝外探的防護欄，就要用方鋼，看那個曹磊能怎么樣！高宇苦笑了一下，只得點頭答應。

第二天一早，小麗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到窗外有人喊著什么。她睜眼一看，窗簾上映著個人影，嚇得她大叫一聲。這時，窗外的人說：“別怕，是我。”小麗聽出是高宇的聲音，忙拉開了窗簾，只見高宇已經攀著樓下的防護欄爬了上來。她驚訝地問：“你這是干嗎呢？”

高宇笑笑說：“我就想看看我能不能爬上來。看來，這方鋼還真有隱患，我這人笨手笨腳的，都能爬上來，那小偷可比我麻利多了。”

小麗氣得直跺腳：“你快下去，多危險啊！我聽你的，總行了吧？”

高宇又攀著防護欄下去了。待他一進門，小麗就給了他一拳，委屈地說：“你只有欺負我的本事。”高宇一把攬住她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咱替他著想了，他就會對咱好。鄰里之間相處得好，有時可真比親戚朋友還管用。”

于是，高宇重新約了師傅過來，讓師傅安裝不外探的圓柱形不銹鋼防護欄。曹磊看到后，緊緊握住高宇的手說：“謝謝你，好人會有好報的！”

半個月后，防護欄做好了，師傅收拾東西正要走，曹磊突然又跑過來說：“等一等！”這下，連高宇都有點氣了：“你還有什么事？”

曹磊解釋說：“這防護欄雖然是不銹鋼的，但日曬雨淋的，時間一久外面就會結一層垢，小偷還是能攀爬上來。我想請師傅給防護欄刷一層黃油，讓它保持光滑。”說著，他掏出一千塊錢塞給了師傅，又從外面搬進來一大桶黃油。高宇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

待師傅刷完，曹磊這才滿意地笑了。小麗忍不住挖苦道：“都像你這么細心，小偷全得失業了。”

曹磊笑笑說：“小心駛得萬年船，謝謝你們理解我。我這兒有個小禮物，請你們一定要收下。”說著，他從門外拽過一個大紙箱子，“這里面是個移動花架。我聽說你們愛養花，可你們為了我沒裝往外探的防護欄，我尋思著你們沒地方放花盆，就買了這套移動花架。花架一共四層，能放幾十盆花。”

小麗十分感動，她要給曹磊錢，曹磊死活不收，說這個花架，就當是慶賀他們喬遷之喜的禮物。打那以后，兩家一直相處得不錯。

不知不覺間，幾年過去了，最近高宇遇到了一件糟心事：他失業了，想出去找工作，但因為歲數大了，又沒專業技術，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夫妻倆整天唉聲嘆氣。

這天，高宇正在家發愁呢，突然有個同小區的居民找上門來說：“我想問問，你家的防護欄是誰給裝的？我也想讓他給我家裝。咱同時買的房子，同時裝的防護欄，我家的都換過一次了，現在又壞了，可你家的還好好的。”

高宇看了看自家的防護欄，又看了看別人家的，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他家的防護欄沒有外探，減少了風雨的侵蝕，又涂了黃油，就又多了一層防護，因而幾年下來，還是好好的。而且，他家就在小區主干道旁，小區里路過的人都能看到，怪不得這人會找上門來。

高宇找到了師傅的電話，那師傅一聽有活兒干，很高興，沒幾天就幫那戶人家裝好了防護欄。師傅還找到高宇，塞給他三百塊錢，說是代理費。

高宇靈機一動：這可不就是個賺錢的路子嘛！他跟師傅商定，只要是他攬來的業務，就給他工程款百分之十的提成。高宇還在防護欄上掛了一塊牌子：專做防護欄。

還別說，上門來找他做防護欄的人越來越多，高宇和小麗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當初鄰里間一點小小的謙讓，竟給他們帶來了福報……

（發稿編輯：朱 虹）